('她讲的很快,但陈玥听见了。陈玥没想到她会道歉,抬头有点懵地看着她。表情落在苏落星眼中,便成了她没有听清。苏落星舒了口气,正起身子,望着陈玥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说,对不起。”“我不应该乱发脾气。”说完,苏落星心底还是余气萦绕,于是又底气不足地小声说了一句,“但你也不对。”——放学为什么不等我。又干嘛因为孟非晚不开心。苏落星瞥了眼陈玥的脖子,空空的。这像是为她那点余气提供了剑走偏锋的排解口:“那个项链,你不喜欢吗?”陈玥顿了下,反应过来后,没忍住笑了一声:“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作怪的嘛?”苏落星偏开视线,极不情愿且迅速地点下头。“你不喜欢?”苏落星继续问,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没有,我很喜欢。”陈玥望着她,诚实道,“但我一个人戴不上。”“我想你帮我戴。”苏落星眼眸微滞。陈玥微微偏头,语调柔软,问:“吃完饭你可以帮我戴上吗?”“哦。”苏落星舒了口气,四下看了一圈,往前挪了下凳子,终于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后,她出走的思绪又回来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了。”苏落星看着她。她送的礼物不止是项链。“有打电话给姐姐吗?”陈玥摇了摇头。“苏落星,”陈玥放下筷子,迎上了她的视线,湿漉漉的,仿佛小狗耸着耳朵,“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打电话。”打过去了,四姐姐过得不好怎么办?过得不好,她现在的情况,只有无可奈何四个字。过得好呢?陈玥的手不自觉攥紧。她当然希望四姐姐平安,无病无灾,但她是健康的人,她对“好”的理解和四姐姐是不同的——对陈春旎而言,只要她们不会被陈宝国打,只要能吃上新鲜的饭,那就是“好”日子。即便被用两条烟换到了别人家,命运从陈宝国的手中转交给了另一个男人手中,但只要符合不会挨打不会挨饿,每天都有得忙,于她而言便是不错。如果她觉得不错,那如果未来某天,陈玥要把她带离那个“好”的环境,她会不会痛苦?——“这是无解的伪命题。”苏落星望着她,淡淡说:“陈玥,你对你的姐姐好傲慢。”陈玥呼吸一滞,“不是”两个*字还未出口,苏落星抢先道:“你凭什么替她定义所谓的“好”和“坏”呢?明明你从来也没有问过她,对她来说,“好”是什么,“坏”又是什么。”“你这么在乎她,你为什么会觉得她不会担心你呢?”陈玥身体僵住了。苏落星的话并不好听,但正确。命运对她们不公平,她们的存在或许真的和姥姥说的那样,是逼疯王新华的一股外力,可对陈春旎来说不是的。她想要对王新华好,本能的对和她拥有相同血脉的陈玥好。陈玥哭了。安静的。眼泪一滴两滴,断线似的,打在了手背上。苏落星看着她。那一瞬间,她什么都不想讲了。什么公平,什么好坏,有什么重要的。她想抱她。她想,于是她做了。陈玥顺从的被她抱住了,呼吸间,相同的淡橘香将她们一层一层,由内至外地包裹住。——“我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特别卑劣,像是活在阴影中的蚂蚁,一直否认阳光的存在,否认阳光的美好,以此维护着虚假的正确,维护着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可那些是客观存在无可更改的啊。”“自我否定自我剖析,对十七岁的我来讲,是一场不打麻药的外科手术。”——“最后呢?您打通那串号码了吗?”“嗯,打了。”……从拨出号码到电话被接通,只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陈玥却感觉到如此漫长。她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两分钟,被苏落星拥在怀中。影子被拉长,投射在身后的墙上,一个错位的心形——只是她们都没有看到。“喂——”电话接通了,传过来一个陌生的女声。陈玥顿了下,抬头下意识地看向苏落星,视线相对的瞬间,她空格的勇气便充值成功了。“你好,”陈玥试探地说,“我是陈玥,陈春旎的妹妹。”“啊!你就是小月亮啊电话那边的人情绪出乎陈玥意料的激动,不等陈玥再说第二句话,她便听到女人高声呼唤姐姐的名字。“你稍等一下哈,你姐姐在里屋忙着嘞,没听到,我去喊她!”陈玥:“好。”——女人的动作很快,大概是没有听见她的回答的。陈玥双手捧着手机,视线聚焦在自己的鞋尖上,动作无意识地凭借本等动着——苏落星轻轻拍了下她的胳膊,陈玥没有看她,胳膊却配合地抬了下。好乖。my puppy。“阿玥?”听到四姐姐声音的刹那,陈玥的眼眶不受控的红了,她应了一声,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