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孟非晚舒了口气,人顺着观众席的座位“滑”了下去,阳光透亮,中秋过后,空气里夏天的味道彻底退却了。一阵风过,孟非晚又坐了起来,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本就瘦,这段时间更瘦了。蓝峤筹备新电影的事情被曝光后,孟非晚便被保护了起来。蓝峤回应过后,直到热搜被撤下来一周后,她才被允许出门。万幸赶上了假期,没有耽误太多的课。陈玥把自己的外套递给了她,看着她,小狗眼睛心疼的时候也湿润润的:“你更瘦了,会不会很容易感冒?”“可能?”孟非晚裹了下外套,语调轻松,“但现在还没有生病的迹象。”她眨了下眼睛。漂亮的人做俏皮的动作也可爱。陈玥垂眸的片刻,孟非晚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迅速塞到她手里,又极快地抽回了手。腰也不觉挺直,她言简意赅地说:“回礼。”陈玥看了眼小礼盒,又疑惑地看向她:“什么回礼?”孟非晚轻叹口气,有些无奈解释说明:“我被选中的时候,你送了我一盒糖。”“啊陈玥想起来了,她还想说什么,孟非晚却因为她刚才的懵然提问,像是彻底卸下了傲娇的面具,抢先打开了小礼盒,把里面的东西直接扣在了陈玥的手腕上。——是一块手表。电子表,小巧而复古。陈玥认识表盘上的品牌,眼睛瞬间圆了,她的话还没有讲出口,孟非晚扣住了她的手腕:“不要觉得怎么样。你当时给我的糖很好吃,虽然很夸张,但它真的救了我很多次——”练台词练到想哭的时候,为了平衡学业和表演熬夜到天亮的每个清晨。她知道后者并不可取,她也明白,最优解是要在两者之间做出取舍——可是不甘心。孟非晚活着的信念从不是什么美好的心愿,只是三个字: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做不到。小姨和母亲,她最亲的人,不止一次劝她取舍。可她不甘心。减肥的压力,从零开始学声台行表的畏缩,已经很努力却还是变得手生的试题,都让她变得神经质——也是这个时候,她意识到,原来糖是有镇静作用的。她与陈玥,更像是一体两面。陈玥是选择放弃表演的她。“陈玥,应该是期中考试结束后吧,我就要请长假了。”孟非晚望着她,手渐渐松开了——陈玥的手也松开了。——要开机了。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呢?仿佛站在了另一个世界入口,入口处遍布白光,恍如白昼,如同天国。你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了进去。陈玥想要说什么,大脑却什么词句也想不出来了。最后,只能是平凡的一句“寒暄”:“是嘛,要去哪里?”“嗯,这是保密的,”孟非晚望着自己的鞋尖,声音不大,肩膀轻蹭了一下她,“但告诉你应该没问题。”“挺远的,叫古水镇。”陈玥怔住了。“……时间还挺长的,好像要待一个月,我小姨不放心,但她腰伤又犯了,我妈妈被她一嗓子吼回来了——打电话的时候她语气可逗了,用我们的方言,和我妈说‘挣钱挣钱挣钱,现在你闺女用你的时候你还挣钱,挣了给她当医药费啊!’哈哈哈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小姨和我妈妈发脾气,她之前都是温温柔柔的语气……”古水镇啊。古水镇。陈玥的喉咙像是被一口气堵住了。她下意识想问是不是周村。警察说,四姐姐在哪里。但还是忍住了。“名字还怪好听的。”陈玥垂眸,头偏向一侧,胳膊僵直撑着,手指扣着边沿,指节泛着没有血色的惨白。脸是烫的,好在阳光刺眼。让她可以把谎言圆上。陈玥舒了口气,强制自己表情自然——如果此刻有摄像机记录,她大概也有演员的天赋。“谢谢你的表,很喜欢,很漂亮,我特别需要。”陈玥望着手表,表情掩盖在阴影里,“一帆风顺好像不太实际,嗯,那就祝你所有的努力,都可以结出想要的果吧。”这是她发自内心的由衷想法。——什么是重要的?握得住的是最重要的。对孟非晚来说,是陈玥送给她的那盒糖,女主角的机会,和可以用来兜底的漂亮成绩;对陈玥来说,是时间。孟非晚有妈妈给的美貌,有妈妈和小姨用尽全力的爱,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林北矜很好,但她的自尊,连带每一次感动之后都泛着隐痛,这无法控制的酸痛,又会反过来腐蚀她名为“道德”的盔甲。连同呼吸也泛着酸疼。——林北矜那么好,你到底在矫情什么?孟非晚也这么好,你到底在矫情什么?不是担心四姐姐吗?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只是不想给孟非晚添麻烦吗?如此高尚,如此卑劣。孟非晚望着她,最终起身,额头轻轻碰了下她的额头,声音轻柔,风声吹动树叶,窸窣婆娑——“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