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必在落梅宫小憩了片刻,就带着婢女顺着山间小径上山去了,这条由青石铺成的幽静小道她走过多次,扑面是清新凉爽的沁人心脾的微风,耳畔是知了的鸣叫声和鸟儿的吟唱声,抬头就有参天的大树和高耸入云的山峰,低头能见潺潺的小溪流水,不管走在哪里流水的声音都会伴随着身侧。 “公主。” 云道是妙法大师的徒弟,大师年事已高,近来都是由云道为她讲经。 楚必便直直向后院去。 佛祖相下有放着香炉燃着淡淡的熏香,香炉前有一蒲团,跪着虔诚的青衣僧人。 他抬起眼眸,面容清俊,身姿如山中玉竹,一双眼睛明净如同初生的婴孩,又好像阅尽世事的沧桑老者,此刻倒映着楚必的面容。 他合十礼,缓声唤道。 “很好,公主呢?” “云道什么时候归寺的,我竟然不知。” 楚必道:“你我多年的情谊,早知你归京,我当日便要来找你下棋,不知云道第一次下山的感觉如何?”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见了山川,亦见了河流,就连天上星辰日月好像也有了万千变化……”云道对自己的远游很是满足,他说起旅途经历时眼睛都在发亮,少有的有了眉飞色舞的模样,楚必只旁听也不由心生向往,最后叹道, 云道收敛了神色,颔首,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楚必望着他,眼里带上了哀伤:“为情所困。” 楚必吐出一口浊气,惆怅道:“我为天下负了他,他放不下,我亦放不下,他怨我对他心狠,可他有惊世之才,怎能耽于情爱,我不后悔,却无颜再见他。” 楚必急急道:“都说我心善,都道我心软,都劝我心狠,可他人一颗真心待我,我亦用一颗真心待他,我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如何能心狠?难道要我全都剐了去?” 楚必一梗,问道:“是我错了?” “公主,世间何来双全法?” 楚必委屈,“你也要离我而去?” 楚必下意识就耍着无赖,她自幼受宠,多的是人顺着她,幼时也有蛮横的时候,此刻带了出来,“那不管你去了哪里,都要给我写信。” 我非尘世人,亦知尘世苦。 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天上,楚必要回落梅宫,离时回头望了一眼,穿着朴素僧袍的俊美僧人站在参天的古松下,他就静静立在那里,像一尊佛像,垂眸不知是望向下山路的公主,还是自己的竖在胸前的指尖,他嘴唇微动,低颂了一声, 妙法大师的禅院里,云道跪在地上,声音带颤, 他重重磕首:“师傅,放徒儿远游吧。” “去吧。” 比起拉佛子下神坛,更喜欢佛子一生饱受情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