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珠?你是怎么了?”
见弟弟许久不开口,萧栋不由开口又询问了一声。
萧璨闻言抬起头时,面色是极罕见得深沉冷淡。萧栋此时恰好与弟弟对上视线,不知怎的,忽觉心底一沉。
“臣弟前日偶然寻到了温大人留下的些许未查完的证据,很巧的是,温大人生前恰好追查到当年北境巡盐御史被杀一事,证据虽还有些不全,但足够印证当年靖北王亦是受害一方。不过可惜温大人尚未完全查明……便遭了同一伙人的毒手。”
时隔一年再次提起温燕燕之死,殿中众人包括天子在内,竟都齐齐变了脸色。
众人皆十分清楚萧璨手中所谓的‘温燕燕查到的证据’是何分量,极有可能那就是导致她惹来杀身之祸的源头,更不用说这事还牵连到了手握大权的靖北王。
萧栋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头一次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玉阶之下的胞弟,逐渐冷下来的目光似乎在判断亲弟弟究竟通过温燕燕留下的东西了解到当年多少事。
而这也是平生头一次,他觉得看不透弟弟了。
“陛下,您无事吧?”
作为发妻,殷皇后自认再熟悉不过丈夫的神色,她的目光在皇帝与雍王兄弟二人间来回看了看,旋即略带担忧出声询问。
“朕无事。”
萧栋嘴里说着无事,但脸色着实说不上好,只是面上强装出无事的模样,放下酒盏的时候略用力了些,金盏磕在桌案之上发出叮铛脆响,席间丝竹乐声渐渐低了下去。
殿外百官在寒风中赴宴,虽说宫里各处都备了炭火取暖,可到底是风大冷得厉害,本就没有什么觥筹交错的念头,也就坐得近的两席之间偶尔偏头过来说两句话。
殿内的动静只遥遥传出来,听不太清楚。裴玉戈无心于歌舞是否宜人,他一双眼一直紧紧盯着殿内的光景,奈何官位太低坐得也远,什么声都被歌舞盖了下去。
忽然之间,殿内舞女齐齐后退出了大殿,就连着丝竹乐声都止了,殿内外皆是一片鸦雀无声。
裴玉戈的心此刻跟着提到了嗓子眼,这接风宴实为针对靖北王世子的鸿门宴,所以内殿一出了异样他便不由担心。
殿外臣子无人敢出声冒头,不知等了多久,内殿丝竹之声才重新响起,舞女归来助兴,殿内外仿佛一副无事发声的模样,但裴玉戈清楚,殿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他便从临近的大理寺少卿崔望那儿得到了答案。
萧璨于大殿之上重提温燕燕之死以及她留下的些许证据,隐有为靖北王一脉支持担保的意思,而这显然是天子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这才招来天子一时之怒。
崔望将自己刚听来的话转述给裴玉戈之后,不由摇头道:“裴中丞,不是我说,雍王爷这是不是……”
崔望没敢当着人直接说萧璨脑子有毛病,毕竟明面上天子并未当面责怪弟弟半句,只要萧璨还是亲王,便永远比自己的命贵,他自是不敢当面说什么的。
裴玉戈听完,眉头紧锁,但他并非如旁人那般忧虑萧璨失宠,比起那些虚利,他更在意方才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萧璨将事关天子的那些证据直接宣之于口的。
虽然早知萧栋与萧璨兄弟迟早要有翻脸的那一日,但裴玉戈从没想过这一天来得会那么突然,而且还是由萧璨主动挑起的。
此刻,心中的担忧无以复加,想起前两日萧璨得知真相时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只恨不得立刻越过众人去到萧璨身边。
无力感涌上心头,双拳死死攥紧,甚至指甲没进掌心的肉里都似丝毫不觉疼痛一般。
“明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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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为你,我心甘情愿”
萧璨一举搅和了这场筹备良久的鸿门宴,也将天子及殷绰的目光成功引到了自己身上。
声势浩大的接风宴草草收场,亲贵及百官散去后,裴玉戈却迟迟没有等来萧璨。更令他在意的是萧旸和贺飏也被‘请出来了’,唯独天子、殷绰及萧璨还未出来。
裴玉戈一身单薄的官服,纵使官服外罩了大氅也抵不住冬日寒风,可他却执着地站在禁闭殿门的大殿外动也不动。
裴绍陪在儿子身边,在两位靖北王世子停留在他们父子面前时放下按在儿子肩头的手,给萧旸兄弟俩浅行了一礼。
“长安……保重自己。”
到底是在宫里,萧旸纵使有再多的话也不能直接说,张了张口只留下了一句嘱托,而后抬手给裴绍浅回了一礼道,“侯爷客气。按说以您和父王他们的交情,我们兄弟该是主动上门拜访的,只是眼下……还是请多照顾长安一些,别让他太勉强自己,雍王他…有分寸的。”
裴绍点头致意道:“多谢世子关怀,臣会照顾好犬子的。”
跟在萧旸身后的贺飏脚步顿了顿,看向裴玉戈的目光中带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却并无最初在燕州时那般敌意。
微低着头从裴玉戈身边经过时,贺飏声音压得极低,匆匆留下一句话,“今日…我服你。”
裴玉戈未动,恍若未听到贺飏说了什么一般。
裴绍耳聪目明,离得近听得清贺飏说了什么,只是他一时不明白贺飏的意思,只略动了下便被身侧的儿子压住了手腕,整个人僵在原地,没再继续做出什么异样的举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