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九 凤凰的眼前越来越混乱了，过往今日交错，光怪陆离中，他想起来很小的时候，那会儿沈扶玉也就四五岁，去找别人玩，别人戏弄他，他摔在地上，手都蹭破了皮，疼得一边悄悄擦眼泪一边走回了家。 凤凰探出头去，就看见沈扶玉那张哭得湿红的眼睛，他抬着脸，给凤凰看自己的手心，抽噎道：“手、手破了。” 沈扶玉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软糯的声音里满是委屈：“他们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 凤凰一听就猜到怎么回事了，更生气了：“别哭了！” 凤凰更生气了：“他们是谁？带我去找他们。”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凤凰也并非毫无受伤，他的羽毛掉了一半，说话都忍不住倒抽气，却道：“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给我说，我帮你教训他们。” “你笨啊？就是让你不开心了、让你难受了、让你疼了，都算！” 凤凰有点生气了，气欺负沈扶玉的人不知死活，气沈扶玉不懂反抗，还气自己没保护好沈扶玉。 一声又一声地，跟小时候似的。 从小就这样，知道这套对他管用所以每次都用。就像小时候那样，凤凰次次都答应了他。 凤凰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凤凰看东西还是有些花，他有些分不清眼下是心魔还是现实，他看着面前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的沈扶玉，跟他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眼前的沈扶玉病弱得像是秋冬即将凋敝的花朵，气若游丝间好似马上就要散于天地间。 他的心口突然涌上一股滔天的怒火来，烧得他浑身都疼。 凤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孤要杀了他。” 没有人可以伤害沈扶玉，谁也不行、谁也不准。 凤凰想，果然还是心魔，不然沈扶玉这会儿早该离去了，怎么又用鲛人泪的发带扎起了头发？ “不是心魔。”沈扶玉笑了笑，熟练地钻到凤凰的怀里，揽着他的脖子抱住了他。 幼时凤凰的羽毛毛绒绒的，沈扶玉最喜欢趴在凤凰的身上睡觉，一躺就是一中午，少年时他也爱往凤凰的羽毛里钻，偶尔把凤凰惹急了，凤凰就化作人形生闷气，沈扶玉就揽着凤凰的脖子笑眯眯地哄：“凤凰，不要生我的气嘛。” 凤凰身高九尺有余，抱沈扶玉还是绰绰有余的。他的身体一僵，须臾，还是伸手抱紧了沈扶玉。 当年一声哥哥把他哄得七荤八素的，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给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兄长。每只鸟都爱惜羽毛，他小时候为了沈扶玉打架常常跟人打得半边身子都秃了。他的人形也是为了沈扶玉化的。原生的涅槃之火毫不犹豫地就拿去给沈扶玉锻剑，就想让他睡得安生些。 这个世界上，他只牵挂沈扶玉一个人。 凤凰低头，捏着沈扶玉的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的泪水，他抬起了沈扶玉的脸。 沈扶玉笑了一下，晶莹的泪水随着滑落脸庞，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