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鸣的手很性感,指节根根分明,手背青筋虬曲,指根环绕的藏青色颜料更像是扣牢在纤细脖颈处的项圈。
迟尧问小姑娘要了笔触最细的笔管,在陆鸣左手小指的指缝画了一只半开羽翼的蝴蝶。
很痒,陆鸣小幅度动了下,问:“画了什么?”
迟尧:“不告诉你,等你恢复视力自己看。”
陆鸣嘴角笑意淡了下去。
偶尔他会羡慕迟尧身体里源源不断涌出能量,像土壤里努力发芽的种子。
只是他目不能视,自然看不见迟尧欢快语调时苦涩的神情。
颜料干透后洗净,画过的皮肤呈浅青色。
小姑娘看了看状态,说:“24小时后颜色会加深成藏青。画得不错,我能拍张照吗?”
她指着陆鸣小指指缝边的蝴蝶图案。
迟尧点头:“行。”
回国前一晚,迟尧从浴室出来,陆鸣捧着书在床上等他。
书页眼熟,迟尧随手摸了一把,他也算熟能生巧,某些常见盲文他也能摸出来。
——陆鸣手上拿的是《基督山伯爵》。
迟尧:“怎么还把这本书带来了?”
他记得这本书是陆鸣刚学盲文时读的,熟练之后有又看过很多遍。
没来得及细想,手腕一紧,他已经倒在陆鸣怀里,男人从后环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膀。
书本正好在迟尧腿上摊开,还是那页,陆鸣牵起他的手,放在凸起的一行行盲文上,“摸摸看,能读出来吗?”
学艺不精,迟尧摸了半天只能依稀分辨出“你”、“自由”两个词,茫然地摇摇头。
陆鸣此刻表情很奇怪,像失望,又像卸下包袱的轻松。
半晌,陆鸣偏头吻了吻他耳根,阖书扔到床头,搂着迟尧躺下。
“睡吧。”
许久之后迟尧才晓得他此刻错过了唯一一次挽留的机会。
陆鸣消失了。
迟尧一开始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昨天刚回国,舟车劳顿,所以他醒得格外晚,手臂下意识往身边探去,冷冰冰的,陆鸣应该起床很久了。
等他慢悠悠洗漱完,摸着无名指指根的藏青线条走出来,余光才突然瞥见床头安静平躺的米白色信封。
“阿尧,展信佳,见字如晤。
很抱歉,我耽误了你整整两年。
我偶尔梦到我们之间最无忧最热烈的那段时间,射箭场上日光很好,我能看见,看见你挽弓搭箭的修长身姿,抬手指尖穿过你半扎的长发。
所以我总是先想起你再想起那段校园时光,空气中弥漫着酒精气泡水的味道,你态度轻佻地牵我的手走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