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下次服药还有三个多小时。
可他等不及了。
身体像是被迫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心跳声迫近耳边,四肢肺腑都密密麻麻疼起来。
捏着药片放进嘴里之前,迟尧脑海里一闪而过医生的叮嘱,手停顿几秒,还是吃了下去。
苦涩在舌根蔓延,迟尧端起已经填满的烟灰缸往厨房走。
倒掉烟灰、冲洗干净、擦拭干燥。
完成这些从前嫌麻烦的小事的成就感让现在的他很满足,就像看见后花园那支青藤逐渐爬满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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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药物副作用所赐,迟尧很快昏睡过去。
这一觉不太平——他梦见了陆鸣。
宴会厅中人们推杯换盏,陆鸣漫不经心托着高脚杯摇晃,眉眼冷淡,静静听着年长者热情的介绍,显得有些倨傲孤高。
蓦地,陆鸣抬眸朝他的方向直直看来,迟尧没来得及躲避,两人视线相交的瞬间,陆鸣脸色遽然阴沉。
他被陆鸣拉回了三年前的地下室。
脖颈永远拴着勒紧的皮丨项丨圈,窒息感如潮如水,跪在那扇永远打不开的门前口干舌燥。
陆鸣踏着皮鞋,西装革履,高傲地走近,垂眸俯视跪在水泥地面的他。
男人修长的食指勾着钥匙转圈发出“叮铃”的金属碰撞声,半晌,又微微弯腰,用那还勾着钥匙的食指抬起他的下巴。
格外炽热的呼吸撒在他脸上,烫得他浑身发抖,陆鸣却轻轻笑了。
“阿尧,我来给你开门咯。”
迟尧猛地从梦中惊醒。
冷汗顺着额头滚落,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剧烈的不真实感如影随形。
他慌忙环顾四周,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床头的黑色烟灰缸盛着月华,亮晶晶的。
还好……只是梦……
他闭上眼睛,试图将陆鸣的脸从脑海中抹去。
太难了。
笑的、蹙眉的、面无表情的……像鬼魅一般,挥之不去,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还在隐隐发闷。
翌日,心理咨询室。
迟尧没睡好,恹恹敛眉看着办公桌上的绿色地巴掌大的仙人掌。
琼斯视线巡回一圈,不由得头疼。
迟尧是他所有病人中最听话的,也是最难搞的。
他瞥了眼手边的台历,并非迟尧平时固定的问诊时间,迟尧以前也从未在非固定的时间段来找过他。
所以……他看向迟尧放在桌上无意识微微颤抖的手,敛了敛眸,微笑开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