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里与庞纳城一样，工业化带来的烟雾让这座城市的空气变得相当糟糕。不过比庞纳城好一点的是新伦纳城是实实在在建在海边，日常刮起的海风会带走一部分糟糕的工业废气。 估算了下时间，她难得没有等在原地直接拦路过的马车去码头，反而往前走了一段, 来到两条街外的主干道。 人多的地方就少不了小商小贩，各种各样的吆喝声混合在一起,再加上时不时从某处传出的哨声，反而让人听不清这些人都在说什么。 “坎莱索州取消中立，正式宣布加入联邦！” 杂乱的声音中，利昂娜敏锐地捕捉到报童的吆喝声。 去港口的路上有些颠簸,好在报纸上的头版标题字够大,扫一眼大概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利昂娜并非不了解战争。从她懂事后开始学习历史,战争就是一个绕不开的课题。 当一个岛国拥有全世界最强悍的海军时, 根本不会有人能入侵它的本土——这就是马黎王国最大的地缘优势。 而这次不一样,战争就在与自己脚下相连的、向西延伸数百公里的土地上发生了。 在一个小家庭中，一个成年壮劳力的死就足够摧毁一个家庭。可在战争中，每个人都不t再是人，而是一个数字。 人们甚至可以举杯欢呼，说出“我们只用十人就杀了对面上千人”——就像用一枚兵卒棋子引诱主教来到自己想要的那一格，兵卒被吃掉无所谓，牺牲一个兵卒换取一个主教，在棋盘上这就是胜利——那在战场上，用少数的牺牲换取对面更多的伤亡也可以被称为胜利…… 马车很快行驶到港口。利昂娜下了马车后慢悠悠地走到售票处，简单询问了一下近期回马黎的船票，不出意外地得到一个不算太近的日期。 利昂娜状似思考了下，最后还是婉拒了对方的好意，表示自己还要再想想。 “今天上午就有一艘从马黎来的客船？”她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抬头问道，“这是这个月最后一艘从马黎始发的客船？” 利昂娜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再次向对方道谢后走出了售票处。 利昂娜顺着人流来到人最多的码头，在人群外围等着那艘邮轮缓缓驶入，抛锚靠岸。码头工人像每一次一样在出口架好铁楼梯，等待新的一批客人下船。 不过更令利昂娜在意的是，港口海关对护照的检查明显比之前更加严格了。 这些人中有的大概是来新大陆投靠亲戚的，来接人的发现自己的家人就要这么被海关拖走赶紧上前拦，分别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对方的身份后还要在本子上登记，海关这才把人放开。 他们被带到一个临时搭起的小房子里，估计是成为重点筛查对象。 利昂娜混在一众焦急的人群中来回走动，视线不停从海关设卡的另一边扫过，试图寻找到心中那个连自己都不一定认识的目标。 一位有些面熟的男士终于排队来到关卡处，放下行李箱后掏出护照，开始与海关的工作人员进行一系列的问答。 海关的关卡处，大概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工作人员在抄录了什么后十分爽快在他的护照上改了章，顺利通关。 等离开拥挤的码头、登上台阶来到港口出口处，他又像是觉得拎着箱子有些累，放下行李后往四处扫视一圈。 男人四望了一圈依然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只能拎起箱子继续往前走。 “啊，真不好意思。” 男人在看清那张脸的时候短暂愣了下，但很快脑中就出现了一个人名，赶紧快步跟上去。 利昂娜察觉到了，无声笑了下，继续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走出港口，进入街巷，一通七拐八拐确认没有其他人跟踪，最后终于带着人在一家咖啡店门口停下。了不少客人。 男人在吧台点完餐，也跟着走了过来，十分自然地在她的对面落座。 “当然。” “其实我有个妹妹嫁到新大陆这边，这次是来探亲的。”男人谨慎答道。 “不，她住在更北边的乡村，距离有些远，家里有孩子离不开人，我就没有麻烦她特地跑一趟……” “算算039爱丝塔斯城堡号039返程的时间，再加上船期表上的船次，还是挺容易猜的。” “什……” “…………” “别这么看我，这件事与我没关系。我之前去北方转了圈，昨天晚上刚回来，这消息还是有人今天一早告诉我的。” 对面的男人将信将疑看了眼利昂娜，也跟着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口，眉间的褶皱顿时更深了。 “一个木材商人，原本说自己是来催木材厂发货，结果进了城后就根本没有做任何正经事，每天收集十几份报纸，经常去码头写生，还参观军事学校……你们是有多小瞧这边的政府？” 282 他们在旧大陆当然不会这么行动,那是因为旧大陆上虽然乱，但每个国家到底都有统一的政府，各地的治安系统比较完善。 可诺瓦合众国跟它们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是了, 现在对新大陆这边是非常时期，两次大战役中的失利必定让联邦政府变得紧张起来。 在利昂娜吃掉一只牛角包的时间里，对面的男人已经在心中说服了自己。 男人自顾自思考了很久，直到面前的咖啡不再冒出热气才开口问出第二个问题：“告诉您这个消息的039人039是谁？” 男人：“那您现在……” 喝完杯中最后一口咖啡，利昂娜用手帕点了下嘴角后笑道。 “当然。”利昂娜面不改色道，“别人就算了，我是永远不会向大公主殿下说谎的。” “火葬场有个存放骨灰盒的地方。我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用的是他在船上登记的名字——约翰·琼斯。”利昂娜说道，“如果你需要他的骨灰盒，我可以把存放的柜子钥匙给你，你自己去取就行。” “那……您在火化前是否在他身上看到某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