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跟您说……”他哑声道，“您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谢尔比现在还在发烧, 手心的温度明显比正常人的体温高——被握住手腕的利昂娜能清晰感受到这一点。 虽然这个人一直有秘密瞒着自己，但在刚刚那种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自己这一边……光是这点,利昂娜就愿意再给他t一个解释的机会。 “不……明天可能就来不及了……” 利昂娜刚刚给e018搜过身，确定他身上没有任何玻璃瓶, 倒是他的行李里有不少类似的东西。 “还有这个，我觉得也是他的。” 也是因为这个小东西不停撞击铁杆发出“叮当”的声音, 利昂娜才匆匆来到船尾查看，以至于都没注意跟在身后的人都变了…… 在利昂娜的协助下，他将所有玻璃瓶都检查了一遍。 直到将最后一只小瓶放回床头柜，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利昂娜很快意识到了问题,视线在他和床头柜上的小瓶上转了圈，又问道：“你究竟在找什么？那家伙的被子和枕头我也都拿来了,会不会藏在那里？” “不, 应该是被他销毁了。” “是啊，他怎么会留着它……他从一开始就想让我去死……”少年用还能动的右手盖在脸上，喃喃道，“他一开始就没想给我选择的机会……” 连续的追问才问到一半，却被一只手挡住。 波文当然知道这是她想要支开自己，不甘道：“我觉得我也可以……” 利昂娜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声音跟着沉了一个度：“稍后我会跟你详细解释，但不是现在。” 随着房门闭合的声音响起，室内再次只剩下两人。 她将之前放灯的椅子拎到床头，刻意在放下的时候用了些力气，弄出的动静倒是让躺在床上的人有了些反应。 她朝谢尔比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不如就从最开始说起吧？你究竟想在那位e018先生身上找什么？” “…………” 利昂娜怎么可能不记得。 据说在短短不到两年里，当时的“菲利普斯基金会”就因为进行人体实验而葬送了近百条人命，其中大部分还都是未成年的孩子……那是一件马黎政府至今都不敢向民众完全公开的丑闻。 利昂娜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某个猜想也随着他的话慢慢清晰起来：“你是在那个计划启动后才被039基金会039收容的。” “死亡数最多的是跟我一样，直接往血管中注射039药剂039的那一组。” “之后被宪兵救出来后也一样，只要是被直接注射过那种039药剂039的人就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只是存活的时间长短不同罢了，每天还是有人在不断死去……” 利昂娜张张嘴，可震惊之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所以，你们必须长期注射那种039药剂039？” 接收到她担忧焦急的目光，谢尔比却苦笑一声，抬起自己的右手，手掌向上，似乎是在展示自己。 利昂娜看着那张雌雄难辨的脸，本来想说十五，开口时却临时变成了“十七”。 延缓生长……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被解读为延缓衰老。 衰老是所有生物从出生起就开始经历的环节。 可现在，切实的例子居然就出现在面前，这不免让利昂娜感到一 如果谢尔比所说的都是真的，那“春神计划”应该已经算成功了才对，至少也该算是成功了一半……可如果是真的，他该会被当做珍贵的“参考物”保护起来，那些人怎么会让他这种重要的“实验品”做那么多危险的任务，还满世界乱跑？ 说到这，躺在床上的少年忽地笑了：“所以，当他们问我是想要作为实验样本继续生活在实验室里，还是为他们工作、从而获得一定的自由时，我选择了后者。 ” 当时谢尔比的性命已经与那“药剂”绑定在一起，而除了“基金会”，世上没有第二个组织或个人能为他定时提供这种维持他生命的“药剂”。 只要谢尔比还想活下去，他就没有理由背叛“基金会”。 可也正是这份傲慢，他们才在t之前近十年的时间里没有怀疑过这个“绝对不会背叛”的成员。 利昂娜闭闭眼，再睁眼看向谢尔比时目光重新变得凌厉。 “你们都是塔里默人，而知道飞艇图纸存放在塞勒梅研究院的人也很有限，所以你之前才会被划进039基金会039的着重调查名单……”利昂娜紧盯着床上的少年，清晰地吐出每一句话，“而且，你刚刚与e018说的语言就是塔里默语吧？” 重组前的“菲利普斯基金会”主要的救助对象是无法养活自己的孤儿。 静静听着她说完，谢尔比再次笑了。 那是一个很浅淡的笑，却能让人感受到其中没有任何表演的成分，是发自肺腑的感情才会产生的表情。 他轻声道：“是的，是我从塞勒梅研究院偷走了图纸并将它交给了萨哈木。” “您已经猜到答案了，阁下。就跟您想得一样……” 235 谢尔比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没说过谎了。 床上的少年神思恍惚了下，过了许久，才慢慢转头看向天花板。 “狩猎前会向狩猎鹰神什阿达祈祷,出征前必须祭拜战争狮神阿苏丁,商人供奉雄辩之神卡特阿尔，猫神古瓦则是家庭的守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