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赛……」 捕捉到这个完全没听说过的名字，利昂娜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想着，利昂娜立刻抬头看向马罗尼先生。 可很快，不知他想到什么，突然直起身，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上下打量，最后不知看到了什么，视线定在某个点上不动了。 利昂娜之前就察觉到了，从她进入这间屋子开始，马罗尼先生似乎总是会不自觉地盯着这位“赞诺先生”的脸看。 不等利昂娜将疑惑问出口，医生已经拎着药箱赶到。 这个在登记簿上写作“尼克拉·赞诺”的男人，连真实姓名都没能留下，就这样死在了壁炉旁。 当医生宣布死讯时, 利昂娜都有些回不过神。 听到医生的话，马罗尼先生的脸色也很糟糕，甚至比刚刚还要糟糕，连攥紧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马罗尼先生这才像是回过神般, 有些疲惫地捏捏眉心。 「吾主在上……我想我们都需要休息一下。」 利昂娜顺着她的话看向自己的双手，不由苦笑一声。 在伯爵夫人的吩咐下, 一盆干净的水很快被端到利昂娜面前。 「我看你们刚刚好像在听那人说话？」 「…………」 有些出乎意料地,利昂娜听到马罗尼先生这样回道：「他当时的声音太模糊,我只听到他在反复说什么039我爱你039，其他的就……」 「这可真是……」伯爵夫人做了个祈祷的手势，叹息道，「……愿吾主宽恕他的罪。」 「你看上去是真的累了，我们都需要休息……」最后还是伯爵夫人打破沉默，拍拍马罗尼先生的手臂作为安慰，「你也不要太……他要是真想去死，谁都拦不住。」 马罗尼先生也跟着叹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将两人送到门口：「让您看到这一幕实在是我的失职，我一开始就不该请您来……」 马罗尼先生看着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走廊，脸上的笑立刻挂不住了。 马罗尼先生：………… “恕我招待不周，弗鲁门阁下，我都忘记您还在……” 利昂娜打断了他的客套，几步上前后压着声音问道：“039罗赛039——你知道这个名字，你甚至知道那位039尼克拉·赞诺039的真实身份。” “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向伯爵夫人隐瞒？”小弗鲁门先生步步紧逼，完全不给对方任何狡辩的机会，“这个039罗赛039与伯爵夫人有关t吗？还是说伯爵夫人说谎了，她其实认识这个男人……” 马罗尼先生突然拔高声音，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看着小弗鲁门先生了然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把后续交给秘书处理，这才带着利昂娜来到隔壁的卧房。 “我……我之前确实觉得他有些眼熟……” 他的情绪太激动，利昂娜走到小茶几边，随手倒了杯冷茶。 “哦，谢谢……” “…………” 他抬头看向利昂娜，说出的话依然有些混乱：“我之前跟您说过，我与伯爵夫人很早就认识了……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是伯爵夫人……准确说，在认识她前，我是与她的前夫，阿道夫·赫兹是好友，您还记得吗？” 阿道夫·赫兹，菲莉亚帕伯爵夫人的前任丈夫，一位知名的罗兰画家。 说起来这次伯爵夫人会去新大陆，某种程度上也与这位前夫有关。 现在事情过去了十几年，她突然给伯爵夫人写信，表示自己当年其实怀上了阿道夫·赫兹的孩子，并生了下来。现在自己生了重病快死了，希望伯爵夫人看在赫兹先生的面子上，给他这唯一的血脉留一点钱。 不管是按照法律还是自古以来的习俗，私生子从来都没有继承权。爵夫人、也就是当年的赫兹夫人成为寡妇……这是有多厚的脸皮才会提出这么荒唐的“求助”。 她公开表示自己已经放下过去，并声称愿意把前夫留下的巨额遗产送给前夫的私生子——正是这个决定，才促成了伯爵夫人此次的新大陆之旅。 “我记得那年也是夏末，或者是已经到秋天了……我记得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变黄，我正站在窗边看外面的落叶，阿道夫突然冲了进来。” “他之前可是连枪都没摸过的人啊，我劝他不要那么冲动……可决斗邀请已经发出去了，有很多人都知道了，阿道夫是个那么骄傲的人，为了名声他也根本不可能取消……” 马罗尼先生舔舔嘴唇，艰难道：“然后在决斗那天，我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的话很啰唆，但利昂娜却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利昂娜指向门外：“039尼克拉·赞诺039？” “我之前就觉得他很眼熟，但总是想不起来……但我刚刚看到了，他这里有五个小痣，跟那个人一样！” 这倒是个不常见的特征，而且还在同一个位置，再加上马罗尼先生本来就对他有些眼熟……如果马罗尼没有说谎，那确实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还有……他口中的039罗赛039，应该是指阿道夫当年的那位情妇。” 房门的另一边，马罗尼的秘书正在组织众人搬运尸体。 「少说话多做事！」 两名负责搬运的船员互相交换了一个不屑的眼神，撇撇嘴，继续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