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昂娜的目光再次反复打量了对方一顿，摸了摸下巴：“不过在此之前你现在还缺一双鞋……你穿多大码的鞋？” “难得你都来了，就不想在上层甲板转转吗？”利昂娜直接给出一个选项，“我穿七码，你要不要试试？” 后半句客套话还没说完，却听到利昂娜打了个响指。 波文：………… “真的不用……” “来吧，我们先说说正事。”小弗鲁门先生笑眯眯地为对方拉开椅子，邀请其入座，“听你刚刚的意思，真的在三等舱找到那位039保罗039先生了？ ” “据我目前所知，三等舱中有十四位名字带有039保罗039的成年男性。这些人有三人是新大陆的诺瓦合众国人，是来旧大陆看亲戚并准备返乡的。其余都来自旧大陆各地，但大部分都是准备移民到新大陆的人，所以都携带着自己的家人，并不符合您之前给出的形容。” “据那两位罗兰的039保罗039的室友说，他们都是去西大陆投奔亲戚的。我观察过他们，039保罗·马丁039是个不爱说话的男人，但到了必须与人交流的时候说话都很客气，也许只是单纯性格内向。039加布里埃尔·保罗039有小偷小摸的习惯，但因为手法比较拙劣，出手两次都没得手，名声在下面的甲板已经臭了，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那应该不会是他。我要找的那位039保罗039先生至少是会罗兰语的……” “…………” 出乎意料地，谢尔比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您听说过039保罗侦探咨询事务所039吗？” 之前听吉尔斯和埃斯蒙德提到新大陆的“侦探事务所”后，她就查了一下相关资料，发现旧大陆居然还有一些类似的组织在营业。 “保罗侦探事务所”算是其中混得好一些的，起码到现在都还在开张营业。只是他们的规模很小，也没有再出现一个类似法朗西斯的名侦探，知名度并不高。 这确实是利昂娜完全没有想到的。不过她脑子转的够快，立刻想到另一种可能。 “不，是他自己喝醉后透露的。” “他一直在跟人打听头等舱客人的消息，着重寻找服侍头等舱客人的随身侍从或仆人，似乎是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头等舱的消息……” 经过观察，谢尔比发现对方是个颇有赌瘾的人，尤其喜欢打牌。于是他先在牌桌上与之结为搭档，先输后赢，带着这位运气不太好的侦探小小赚了一笔。那人明显很高兴，打完牌后立刻表示要请谢尔比喝一杯。 果然，这位不够谨慎的私家侦探立刻中了招，“烂醉”之后吐出了自己就职于“保罗侦探事务所”的关键信息。 谢尔比有些惊讶，点点头：“没错。他叫雷内·维萨里。据他自己说，他曾经确实是个小偷和情报贩子，但出狱后被保罗侦探事务所吸纳，后来就一直在做私家侦探，没有再从事犯罪活动……” 按道理说，一位侦探事务所的探员实在没必要给菲莉亚帕伯爵夫人写那样一封可怕的信件——但从选用最普通没有标志的信封，到用报纸上和书籍的文字拼贴成一封信、隐藏自己的字迹这点看，又确实很像一位有反侦查意识的人能做出来的——至少那位伪造“莱姆河屠夫”信件的报社编辑都没想到过这一点。 “只给了你一个名字，居然就能查到这种程度……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039谢莉039。” “之前忘记谈价格了，但我觉得这些情报值得这些。” 谢尔比微垂着眼眸，看着那张递到自己的面前的支票，却迟迟没伸手去接。 她如此坚持，谢尔比在经过短暂的迟疑后还是将其塞进口袋。 他的手指摩挲着支票上的纹理，一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有一就有二，换完鞋的谢尔比就像跨过了什么隐形的界线，之后利昂娜往他身上套马甲、试穿外套，甚至是试戴合适袖扣时他都老t老实实地站在那里。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折腾，连他的头发都半干了，利昂娜也终于在他身上弄出了一套最完美的搭配。 她在思考发型问题时捏住了谢尔比的下巴，上下左右地调整角度观察他的五官：“之前为什么不扮成男人呢？穿男装行走在外应该更方便吧？” 似是已经习惯，即使被扣住下巴左右摆弄，少年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波动，只一边配合着转头一边答道：“而且真发比假发方便，也不容易暴露，但留长头发需要不少时间……如果不是必要，我还是穿女装的时间比较多。” 要知道两人第一次在机械飞艇上合作时，这人可是一句话都懒得说…… 利昂娜记下这不太寻常的表现，却在对方带着疑惑看过来时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抱歉啊，如果不是我要去新大陆，你也不需要把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剪掉了。” 谢尔比刚说出口就意识到对方话语中的陷阱，无奈地抬眸看她一眼：“您不需要这么试探我，我确实是039基金会039派来监视您的。” 利昂娜连脸上的笑都微微收敛起来，心中那种违和感越来越重。 黑发的少年抬起头，直接迎上那双充满审视的烟灰色眼眸：“我想，如其让其他人接这个任务，还是我来比较保险。” “白色的领巾还是不太适合你，换个领结怎样？” 谢尔比看着她用食指挑起的领结，交握放在腿上的双手莫名收紧了一下。 这点利昂娜倒是深有体会，点点头没有在意。 “果然是有经验的人，说放晴就放晴了。” 202 可波文不知道犯了什么病，连书都不抄了，说什么都要跟在两人身边，不管利昂娜怎么使眼色都不好用。 刚刚下过雨, 现在才放晴, 大部分室外甲板上还有水，船员们正在加紧清理，目前还不是去顶层甲板观光的好时候。 “对了，给你看样新奇的东西！” “……升降梯？” “是吧？我也是第一次在船上见到升降梯, 不得不说马罗尼先生的一些想法还是蛮新颖的。” “单论发动机的原理应该是相似的，但结晶矿确实与焦煤拥有本质性的区别。”谢尔比跟着小弗鲁门先生走出放置升降梯的房间,平淡道, “结晶矿之所以能被称作039神之心脏039，不但是它可以作为燃料燃烧,更是因为它在其他方面也有很重要的作用。” “是的，那也是结晶矿的作用之一，但比起这些，它在医学上的价值更大。” “可一只幼兔幸存下来了。虽然存活的时间也没超过一年，但在这一年中它的身体明显出现了异样，这让实验者看到了希望。” 他转过身，毫无波澜的黑色眼眸看向面露震惊的利昂娜和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