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海狸帽大范围的流行，一顶海狸毡礼帽已经成为每一位西陆绅士必备的物品，制帽厂的生意只会越来越红火……可能让海狸毛快速起毡的手法目前只有这一种，制帽厂想要继续赚钱就不可能离开□□。 其实如果可以，波文很希望自己的假设是错误的。 最后，他把的总结报告递交给了自己曾经的老师，在内科一行声誉极好的史蒂文医生。 利昂娜：“他还是不相信？” 波文双手抱住头，发泄似地揉搓着：“吾主在上……但凡是个人，看到他们的样子都会心生怜悯……” 而且制帽工人们惨状确实是可见的，再加上海德医生留下的行医笔记，他也开始怀疑“疯帽病”就是一种慢性中毒的体现。 因为现在不单单是制帽厂，梅毒治疗馆、药店、涉及冶金和镀金的各行各业，汞都是他们的关键核心，他们不可能单单因为汞会让人中毒就停止使用它。 不是因为自己辛辛苦苦在外跑了半个多月的成果被否定，而是他明明已经确定一样东西有毒，且会危及人们的健康，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挫败感让他更加沮丧。 事实上，自从跟随莱勒科侯爵出入议院后她就一直浸泡在这样的感觉中。从最开始的愤慨和忍耐，到现在已经几近麻木。 它涉及到的行业太多了，不管是代表旧贵族的保皇党还是代表新资本的莱博党，一旦要求禁止使用汞，他们的产业必定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比如“疯帽病”，工人最多也只是精神失常，并没有证据证明它会危及人的生命，那些决策者们也许会从根本上否认汞有毒，立法禁止更是天方夜谭…… 波文放下双手，似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雇主：“那都是人，活生生的人啊……他们原本都很健康，他们原本可以避免这种事……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已经知道，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出了什么。 可这不一样，这不是单独的一起案件而是事关无数人生命的现实，她不该用这样的态度面对…… “…………” 利昂娜快速把快要凉掉的吐司塞进嘴里，一口喝尽茶水后站起身。 就跟往常的每一天一样，今天庞纳城中的街道也被各式各样的马车填满，马车走一段便会因为拥堵停一下……如果不是尤默尔大街到艾安萨王宫的距离太远，利昂娜恨不得跳下车走过去。 波文感慨着，趁马车再次停下后伸头向外看去：“……哎，我好像看到巴顿警司了，还有那个谁？就是他那个上司，治安所的总警司…… ” 按照切尔曼伯爵给她的线索，庞纳治安所总警司盖德·亨利应该因为自己曾经的违规行为被软禁在治安所内。 而且退一万步说，庞纳治安所的人手一直都是不足的状态，会让一位区警司和总警司同时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案子利昂娜确实还没见过。 她穿过人群，跟守在周围的警员们打了个招呼便快速找到自己的目标。 招呼还没打完，在看清面前的一幕时所有话语都堵在了嗓子里，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他的肩膀、后脑、身体各处都有被刀砍过的痕迹，在光线充足的白天显得格外可怖。 庞纳治安所前总监，哈蒙·米切尔森，就这样被人乱刀砍死在自己的家门口。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血债血偿】 哈蒙·米切尔森死了, 就死在自家的宅邸门口。 但因为他当时已经打开了门，身体失去力气后直接跌倒门外， t随着惯性滚下门外的台阶，又被人从后刺穿了后颈，这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因为哈蒙·米切尔森在庞纳的这处住宅是一个独栋别墅, 附近居住的人也都是相对有钱的人。 再加上这些独栋别墅间多少有些距离,到了晚上大家都在睡觉，根本没人知道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直到今天早上，有人出门路过这条街才发现了尸体，这才赶紧跑到治安所报案。 而她和厨娘都是临时雇佣的本地人，一般在晚上六点前就会下班回家, 并不会住在这里。尔森经常会在下午前往附近的灰狼俱乐部，并在那里解决晚餐。 巴顿警司立刻派人去附近的灰狼俱乐部询问情况，证实了女仆的说法没有错, 死者哈蒙·米切尔森确实在昨天下午三点半左右来到俱乐部，直到晚上近十二点才离开。 女仆：“没有，先生。我们只会在这里工作到这个月月底，钥匙只有米切尔森先生和哈里先生（管家）有……” 像这种晚上会回家的临时雇佣者，雇主为了安全也不会轻易给出钥匙。且女仆和厨娘昨晚也都有人证，她们生活的街区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晚上公共马车和出租马车停运后都很难过来，嫌疑并不算大。 白马帮——这个名字和那标志性的马头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在庞纳城中出现了。 ………… 如果是报复，那未免也太巧了一点…… 闻风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必须在那些报社记者到来前把尸体搬回治安所进行尸检。 “当然要把砖块都撬走。总不能让这些东西一直留在这里，血字和图案我们也已经画下来了……”巴顿警司解释了一半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当即上前两步厉喝道，“你们在干什么？不许拍照！” “你们这是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巴顿警司被记者的态度气到，正打算强行让警员把人拖走，利昂娜却先一步止住他的行动。 利昂娜抬手打断巴顿警司，示意他听自己说完：“就算你能把这些带着血字的砖块全都撬走，回去再拼合到一起难免会有损坏。” “定罪证据”这点明显让巴顿警司产生了一丝动摇。另一边，报社的记者也非常上道地表示，只要治安所让他们的摄影师拍照，他愿意为治安所提供一张照片。 近几年新流行起来的湿版摄影比银版摄影更廉价且便捷[1]。在前期工作准备就绪后，只需要三到四分钟就能完成曝光，人们拍照时再也不需要连续站立不动长达半个小时。 不过定影后依然需要等它自然风干，之后为了防止其表面的银粒子氧化，还需要进行上光油或是上蜡等后期处理……一套流程下来，一张照片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才能送到巴顿警司手中。 拿到想要的照片后，他立刻命人把带有血字的砖块全都撬走带回治安所，只留下两名警员看守现场。 利昂娜几乎可以预见，之后庞纳城中必定会掀起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可正像传统谚语说的那样，“你也许不会经常遇到雨天，但只要遇上下雨就必定是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