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过来还是离开的速度都很快，仿佛他们只是偶然遇到又分开。 她无法用言语形容那种感觉……但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并没有因为任务成功而感到喜悦或是激动。 直到那抹白帆渐渐驶远，利昂娜这才恍若梦醒般回到现实。 这点倒不需要利昂娜操心。 早在利昂娜还在和芒福德缠斗时，他便小心翼翼地贴着地面爬行到通往船舱底部的楼梯，成功找到并拉下了正确的阀门。 船只的螺旋桨在余热的推动下依然运作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慢慢在莱姆河上停下来。 利昂娜简单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后，便站在甲板上等待救援。 只是这人手上到底有几桩命案还不能完全确定。在治安所搞清楚前，他活着要比死掉更有用。 向后，利昂娜能远远瞥见圣奥古斯汀教堂的尖顶。眺望前方，则是能看到连接着莱姆河南北两岸的著名地标式桥梁——庞纳桥。 眯眼仔细看去，应该是游行队伍正在通过庞纳桥。 那边围观的人数可不算少，一旦开枪可很难像这次这样用烟花声遮掩过去。要是被人发现又不知会引发怎样的骚乱…… 话说回来，这次游行的计划里有“放烟花”这一环吗？ 治安所所属的救援船只终于到了。 利昂娜与达特爵士登上救援船，很快就在数名警员的保护下回到庞纳治安所。 差点要经历生死离别的一家人再也顾不了那么多，达特爵士更是抛弃了所有绅士该有的体面，当场抱着自己的妻儿跪倒在地，哭到无法t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他看来，这件事会变得这么复杂都是因为达特爵士没能老老实实待在看管地……不，应该说在他把自己的藏身地悄悄告诉妻子时，他便已经严重违反了之前定下的保密条例。 只要操作得当，治安所在这件事上并不需要负主要责任…… 他们也没在第一时间打扰这位愚蠢的工程师和家人团聚，只背着手等待这家人慢慢冷静下来。 原因也很简单，由于这一下午发生的事太多，兵荒马乱中他们忘记了那个最开始的受害人。 如果不是治安所连续对好几个案子都如此敷衍，那个专杀妓｜女的变态该早早被抓捕归案。 最开始，冷静下来的公爵大人也没有真的凭借一腔怒火就闯到治安所揍人。 可治安所之前刚刚经历一次大变动，当时因为前副总监米切尔森在工作上产生重大失误被免职，保皇党趁机把庞纳治安所中的人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刷掉了很多明显偏向莱博党的治安官，并打算往里塞点自己党派的人。 当然，这些人的数量没有之前罢免的人多，而空缺出的位置又成双方新的争夺焦点，谁也不让着谁，导致庞纳治安所至今还有很多基础职位没能补足。 现在还能留在庞纳治安所的治安官，尤其是高级治安官都是经过他们筛选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是比较偏向保皇党或者保持中立的人。 而吉尔斯是谁？即便身份贵为公爵，但能坐在上议院中的谁不是贵族？即使大部分的爵位不如他，可吉尔斯·铂鲁现在有的也只是一个爵位而已。 更何况吉尔斯本人的事迹早在上议院中人尽皆知——一个性格叛逆、完全不符合马黎精英教育的人能在未来有什么作为？ 综上所述，上议院直接驳回了吉尔斯·铂鲁的抗议。 这是一个还没有结论的案子，谁也不能说治安所之前的判断完全有错。 吉尔斯·铂鲁被这番诡辩气到整张脸都憋到通红，脑中充斥着对这些虚伪者的脏话。 “注意你的用词，瑟莱斯特公爵！这里是议院，不是什么你能口无遮拦的地方！”人蹙起眉头，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乔安娜确实是我的外孙女，可王国法律高过一切，你我都必须按照规矩行事。乔安娜的证词你可以让她提供给治安所，议院不负责管这些。” 吉尔斯听着他们的声音，看着他们的表情，心中燃烧的怒火慢慢冷却。 而差不多是同时，庞纳治安所内也并不平静。 在得知吉尔斯·铂鲁因为“莱姆河屠夫”的案子向上议院提交抗议后，整个庞纳治安所中的治安官们都变得人心惶惶。 阿库曼警司也对此表示赞同：“而且就算那位公爵小姐提供证词，那也只能证明试图杀害交际花索菲亚的是芒福德，并不能说明其他几起案子都是他做的…… ” 一个记录本被狠狠拍到米勒的办公桌上，打断了两名警司的悄悄话。 “别再自欺欺人了，他都招了！”巴顿警司压着怒火低吼道，“全都是他做的……前前后后一共八条人命，全都是他做的！” “我早就说过，我们在对待人命案时应该更谨慎一点……” 他的话让其他两位警司的表情都变得不太好。 “得了吧，你也别在这里装什么好人。要是八条人命都是他做的，那他第一次作案就是5月1日那起……我记得是在琼特尔港是吧？那里可是你的管辖范围！你那天倒是亲自去查了，结果呢？不是照样什么都没查到！” 阿库曼：“不、不能吧？如果我们四个都被免职，短时间内怎么找得到能替代我们的警司？” 三人正在这边说着，庞纳四区的最后一位区警司——汤普森警司也跑了过来。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汤普森警司朝他们招了下手，“都过来吧，总警司和助理总监有事要说。” 助理总监站起身，带着意味不明的视线依次走过几人，最后回到房间中央站定。 听着他说这些有点意义不明的废话，巴顿警司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越听越感觉哪里不对劲，在仔细思考后终于得出一个骇人的结论，额上顿时渗出冷汗。 拉斯福德t督察——巴顿警司曾经的下属，也是前副总监米切尔森的侄子。 治安所内之前有多少“拉斯福德”，巴顿警司比谁都清楚……可他也清楚，之前治安所大换血时被换掉的人不止有没用的“关系户”，也有几个认真负责的探长和警员。 而代替这些人进入治安所的也并非什么天才，仅仅是因为他们对“上面”来说足够安全而已…… 为了能留在这个位置上，他也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办法，如果他太耿直，就连他也无法留下来，那他管辖的那片区域就有可能落到类似“拉斯福德”那种人的手里……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