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儿子更敏锐一点,率先察觉到利昂娜话中的异样。 “好问题,凯恩。这也是我们感觉奇怪的。” “我看过你的户籍记录。凯恩·帕里什,你在十几年前也在马黎陆军服过役,你对这种样式的手枪有印象吗?” 利昂娜赶忙抬手示意他坐下:“别激动,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只是你也是退伍回来的,应该比较了解纽克里斯上其他退伍回来的人吧?” “是,我们这批人基本是一起参军,又一起退伍的,隔段时间就会一起出去喝一杯。”他说道,“但他们都是好人啊,肯定不会做那种事。” 中年男人终于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座椅。 “哎,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经过母亲的提醒,中年男人也想起来了,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对对,帕特里克·凯尔!他当年就是开枪自杀的!” “是啊,住在塔林街的安·霍华德太太。” 当利昂娜再次回到纽克里斯时,整个小镇都被火红的晚霞笼罩,连圣玛丽教堂那灰白的墙体都被染成柔和的橙红。 利昂娜注视着教堂的塔尖,拎着手杖一步步踏上台阶。 她是个十分有耐心的女士。 看到利昂娜走来,她抹了把额头的汗站起身。 “没关系,我这次并不是来找神父的。” “我是来找你的,奥莉薇娅·沃克小姐。”她说道,“或者,我该叫你奥莉薇娅·奥尔德里奇?” 沃克小姐没有立刻对利昂娜的话做出回应。 “……听说你们把查尔斯少校抓走了?” “第一,我们没有抓他,他是自首的。第二,他乱作伪证,按照王国法律也该关上几天。” 沃克小姐轻轻叹息一声,单手摘下眼镜。 利昂娜:“我以为你在强迫克利夫兰医生写下那封自白书,就已经打算让他顶下所有罪行了。” 沃克小姐的语调依然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她们此时是在谈论天气而非谋杀:“但神父说得没错,如果因为我, 让一个无辜的人被绞死,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 “这是吾主对我的惩罚。” 说这些时,沃克小姐的脊背始终保持笔直,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也没有为自己进行任何辩解。 与很多罪犯不同,她始终都十分t清醒。 可另一方面她也十分坦然,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良心让自己永远无法逃脱审判时,她也冷静地决定承认自己的罪行。 “…………” 利昂娜静静与她对视片刻,突然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沃克小姐,关于这件案子,我还有一些私人方面的问题需要向你请教。” 即使知道对方应该不会喝自己泡的茶,但沃克小姐还是将两杯热茶摆到桌子的两边。 利昂娜微微颔首,在教堂秘书诧异的目光中端起茶,浅啜一口。 沃克小姐闻言也垂下眼眸,静静看着面前的茶水数秒,轻叹一口气。 “……你真是个周到的人,什么都想到了。” 不等对方回答,她又自顾自地抛出答案:“我倾向是后者。如果是前者,以你的性格应该会计划得更周密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出现了好几处明显的漏洞。” “但也只是039有些后悔039。” “恕我直言,弗鲁门阁下。就算我可以相信您的人品,但您的手中并没有实权。”沃克小姐放下杯子,在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您帮不了我,起码现在不能……本·琼斯的死已经惊动了沙利文,如果错过最佳时机,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下手了。” 作为一个还没有继承爵位的伯爵之子,她那尴尬的社会地位只能在普通人中有点作用,在真正掌握实权的家伙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让我们从头说起吧,沃克小姐。” “…………” 沃克小姐的拇指摩挲着茶杯的杯边,感受着瓷器那细腻的手感:“我虽然很早就随母亲离开马黎,但我常年与祖父通信,他在信中跟我说过很多有关纽克里斯的事……” “祖父过去总是说,纽克里斯的夜晚总是那么宁静而美丽。” “披上雨衣,点上一盏煤油灯,走在大街小巷中,任由雨水隔着雨衣冲刷着全身……” “我憧憬着信中的场景,但每次只能通过他的文字想象画面。”沃克小姐抬起头,“而前天晚上,是我来到纽克里斯后的第一个雨夜。” 风雨声中,她回忆起祖父在信中描述的场景。 在他担任警司的期间,纽克里斯治安所有夜间巡逻的习惯,治安所内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执勤,以应对各式各样的突发事件。 因此,他虽身为警司却也常常做着警员们的工作——夜巡便是其中之一。 雨夜里的纽克里斯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但很快,某处传来的惊呼打破了这种宁静。 那人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走着,很快便顺着墙边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