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发现，探长。”跟在后面的利昂娜把手里的证物都放到探长身边，快速问道，“十二年以内，纽克里斯上有没有尉级或校级退役回来的陆军军官？” “没有。”他十分肯定道，“退役回来的陆军士兵不少，但没有军官。” “也没有。”老探长很是疑惑，“您问这个做什么？” 英厄姆探长也明白了其中的严重性，立刻站起身：“我去让人核实纽克里斯的户籍档案。” “等笔录做完再去也不迟。”她压低声音道，“枪的事交给我和巴顿警司，这里更需要你，探长……记得向克利夫兰太太要一份克利夫兰医生最近的出诊病人记录。” 今天是周日，就算是下午大街上的人也不少。 顺着路人所知的方向找去，他们很快在不远处的中央广场找到了目标。 “我记得刚刚是您到治安所报案，说克利夫兰医生自杀了，是吗？”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后来路德神父出来了，向周围人说明了这个坏消息，我就去治安所报案了。” 刚刚说话还很流利的少校像突然卡壳，唇上的八字胡不自然地动了下。 巴顿警司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一边记录一边微微颔首：“您以前也有这样的习惯吗？” “明白了……”巴顿警司抬头瞥了他一眼，突然话锋一转，“听说您是位马黎陆军的退役军官。真是很巧，我过去也是马黎陆军的一员。” 就像原本已经准备全副武装上战场，却在临上阵前收到对面已经投降的消息，连紧绷的肩膀都放了下来。 “别看我现在这样，曾经我也是第五轻龙骑兵团的优秀侦察兵。”巴顿警司按住自己的左腹，“但在邱耳塞那次战役里我一开始就被流弹击中了，直到战争结束都一直在后方医院。” “我知道那场战役……你是个被吾主眷顾的人。”他避开了话题，只简单回答了警司之前的问题，“我是步兵近卫师的，威奥拉近卫队。恐怕我们之间没什么交集。” 巴顿警司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把转轮枪，拇指一推便打开弹巢，将里面的剩余三枚子弹展示在查尔斯少校面前。 他盯着查尔斯少校失神的双眼，继续道：“上面有出厂编码，你知道我们能根据它找到这把枪当时被分配到的军团……” 闭上眼，过了良久，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巴顿警司定定看着他，确认道：“您知道，我们是从哪里发现这支枪的吗？” 仿佛得到解脱般，查尔斯少校的语气堪称轻松：“既然都被发现了，不妨也告诉你们另一件事——前天夜里，杀死本·琼斯的人也是我。” 度过最开始的紧张期, 查尔斯少校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神色和动作都变得很放松。 “抱歉。我去过很多治安所，但还是第一次到里面。” “很正常，第一次来审讯室的人都这样……” 他把一小瓶墨水重重放到桌上, 发出“叩”地一声响。 “既然您是以我助手的身份进来的, 那就干点助手该干的活。”巴顿警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笔录，弗鲁门阁下。” 审讯开始，巴顿警司也没有说什么废话,干脆直入主题：“既然你说自己是连杀两人的凶手,就先从第一起案子开始交代吧。你是怎么杀死的本·琼斯？ ” 他嗤笑一声,无不讽刺地抬头看了眼四周的墙壁：“可沙利文警司说我的指控证据不足,他被关了一晚上就被放出来了。” “没错，他出来后就开始变本加厉地传播谣言。”查尔斯少校的脸上终于显露出愤怒,被铐住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到一起，“就在前天傍晚，我实在不能容忍他继续胡编乱造下去，在黑犀牛酒馆狠狠揍了那家伙一通！” “啊……当然。是有这么回事。” 查尔斯少校顿了顿：“本来是这样……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在半夜去骚扰那位女士……” 利昂娜赶紧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明了其中几人的关系。 巴顿警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再次看向对面的男人时目光变得愈加犀利：“事到如今，你也 “……一定要说吗？她是无辜的……” “…………” “……是霍华德太太。”他艰难说出对方的名字，却还不忘为对方辩解，“但我们确实是清白的！大概是一个多月前的傍晚，我看到她在街角摔倒扭伤了脚腕。当时还下着雪，街上没什么人，我不可能放着一位受伤的女士不管，便搀扶着把她送回家了。” 利昂娜与巴顿警司暗中对了个眼神，后者继续问道：“那你和霍华德太太之后还有来往吗？” 查尔斯少校身体前倾，紧紧盯着巴顿警司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强调道：“我们、从未做过、任何、超越社交礼节之外的事。” “……谢谢。” 这次查尔斯少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似乎是在努力组织语言。 “我不得不离开，但在路过霍华德太太家所在的小巷时，我看到两道好似在争执的身影。” 少校发泄似地砸了下椅子扶手，狠狠骂道：“那个该死的败类！” 他故意把问题说得很模糊，也是个小小的陷阱。 然而，查尔斯少校并没有跳入陷阱。 “是的，如果是自卫当然没问题。”巴顿警司道，“可既然他已经逃跑，已经对她没有威胁，再上去把他捅死就不在自卫的范畴了。” 巴顿警司：“那把作为凶器的剪刀，是霍华德太太的？” “那为什么沙利文警司上门时，她能拿出两把剪刀？” 巴顿警司监督着利昂娜把名字和住址记下，这才继续问道：“既然你都杀了他，剪掉舌头发泄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还要在他的身上刻经文？” 查尔斯少校仰起头：“我要让他带着自己的罪行下地狱！” 她瞥了眼挺着胸脯的男人，在心里摇摇头，再次把笔尖插进墨水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