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恍然，再次开口时便尽量用简单的词汇进行介绍，复杂的地方就拜托利昂娜翻译。 到后面，她也时不时主动提出一些疑问，双方的交流终于渐入佳境。 即使走下军舰，夏洛蒂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好似很是不舍。 「您似乎很喜欢军舰，殿下。」 「那是蒸汽发动机的一部分。烧锅炉产生蒸汽，将其导入汽缸后再使其冷却，这样就能让汽缸中的活塞进行前后运动。」利昂娜比出一个动作，「就像划桨一样，只不过不需要人去推拉，而是用蒸汽作为动力。这样，只要一直烧锅炉便能持续产生动力，汽缸内的活塞不断运动……」 夏洛蒂公主兴奋地拍了下手：「把那些轮子接到桨上，是不是就不需要人力也能一直划船了？」 「就像魔法一样，魔女的扫把也可以自己扫地……」小公主目露憧憬，「我以前只是听说过……要是能看到它动起来的样子就好了。」 「这样啊……」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这么多。」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绿宝石般的双眼弯成月牙的形状，「我真的很开心！」 利昂娜向她回礼，见侍女已经走近，很自然地转为马黎语：“……差不多快到晚宴的时间了，您早点回宫准备比较好。” 侍女看着她那还没有褪去婴儿肥的小脸，想起之前那位马黎侍卫的话，顿时有些不忍。 这是她半年来第一次主动用本国的语言跟小公主说话。夏洛蒂愣了下，脸上的笑更大了。 说到激动处她还拉住侍女的手：「到时候我一定带你上去参观，丽娜你见到一定也会震惊的！」 「我……应该不能跟您一起参观了。」 「夏洛蒂殿下，我无法跟随您去马黎。」她说道，「我的父亲不可能让我离开帕鲁本……不但是我，您所有的仆人，甚至送亲的帕鲁本官员和您的兄长，他们都没有长留马黎的权力。」 「也许这半年的唠叨让您十分讨厌我……可夏洛蒂殿下，这是您必须要面对的。」 小公主沉默了一会，无声抱住侍女。 041 但这些都跟利昂娜关系不大。 终于，在一次次会谈中双方拟定好条件。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三月中旬的室外有些冷，但大教堂内还算暖和。 初春的阳光透过颜色绚烂的彩色玻璃，纷纷洒洒落在少女身上, 仿佛为她披上一层彩衣。 「请重复我的话，殿下。」 「我, 达利佳·伊丽莎白·蒙娜·夏洛蒂。」 「在吾主面前宣誓。」 「我将放弃我在帕鲁本大公国的一切权利。」 「我承诺以纯洁之身离开……」 利昂娜站在队伍中，看着垂首跪在那里的少女，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且嫁到马黎与嫁到其他旧大陆的王室还不同。 因此, 夏洛蒂不但要放弃自己在母国的地位，甚至要放弃自己的宗教信仰。 而这也只是一个开始。 利昂娜已经可以预见夏洛蒂公主的未来，那将是一条比自己脚下还要困难的路。 「……我将遵守诺言，直到生命的尽头。」 「您做得很好。」大主教递给她一把装饰精美的小刀，「现在请割破您的手指，向父神、圣母和英灵献上您的三滴血。」 锋利的刀刃让她有一瞬间的犹豫，贴在指腹却迟迟没能按下。 就在仪式即将结束时，观礼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道痛呼。 而夏洛特公主被母亲的悲鸣惊了一下，握刀的右手猛地一抖，直接在食指上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夏洛蒂还跪在原地，任由旁人帮自己包扎，头却看向母亲的方向。 少女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焦急，但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夏洛蒂。」帕鲁本大公牵着她的手将她拉起来，面露感慨，「不知不觉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我的孩子，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你一直是个不让我操心的孩子，比你的那几个哥哥姐姐都懂事。」 少女的眼中还带着茫然，可她还是习惯性地点点头。 帕鲁本大公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拍拍她的肩膀。 他话音刚落，教堂外突然传出一阵高一阵的骚动。 「怪物……是怪物！！」 有一瞬间她以为是风声，可那声音远比风声更加剧烈…… 轰鸣声越来越近，渐渐盖过人群的尖叫，成为天空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