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另一只手盖到那只手上，双手捂住，似乎这样就能留住那点温度。 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度过，手不离书……大概也是这个原因，他比一般孩子更早熟，也更有主意。 他帮她穿上自己的衣服，为她剪短了头发。 穿着睡裙的少年摆正她的头，在镜中对她微笑：“我们就是调换身份的帕斯卡利斯和塞芙拉，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她和利昂是双胞胎，可她从没觉得两人有什么相像。 可她从没发现，他们的五官竟是如此相似……也是直到这时，她才如此直观地意识到他们是拥有相同血脉的双生子。 “古阿祖尔神话里的一节，孪生兄妹互换身份的故事。”身后的少年轻声说道，“妹妹塞芙拉扮成哥哥帕斯卡利斯的样子出门，却被嫉妒哥哥的竞争对手杀死。哥哥为了给妹妹报仇，便一直假扮成妹妹的样子，接近诱惑仇人，最后终于找到机会杀了他，为妹妹报仇的故事。” “你真是个坏家伙，利昂。” 少年清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她的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当塞芙拉开开心心地跑出t房门时也不会想到，一把尖刀会在街角等着她……”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有什么倒到地上。 ……不，那不是她…… 倒下的，是穿着她的裙子的……利昂…… 金酒杯倒下，鲜红的酒液洒在纯白的桌布上。 他的脸变得很红，似乎喘不上气……最后似是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如断线的木偶般倒了下去。 她的心跳开始失控，视线变得模糊。 “人生就是这样无常啊……” “利昂娜……利昂娜……去更远的地方吧，你可以抵达更远的地方……” 叩叩叩————！ “弗鲁门阁下，您醒了吗？”隔着门板，波文的声音有些模糊，“公主殿下想要见您。” 她有些烦躁地揉了下额头，起身去开门。 利昂娜疲惫地坐到沙发上，闻言向上翻了个白眼：“是谁昨天说实在熬不住，居然先雇主一步去睡觉了？” 波文走到窗前，一把将厚实的窗帘拉开：“如果是十年前，我也能连续熬一周，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殿下找我做什么？”她用手背捂住眼睛，“事都解决了，报告也写完了，还能有什么事？” 窗外的霞光直直射到眼中，利昂娜忍不住闭上双目。 拉扯的力道突然顿住，室内霎时安静下来。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高大的男仆半蹲下来，“又做噩梦了？” 波文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一时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波文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仰头看向歪躺在沙发上的人：“你也知道，他……身体太弱了。即使我先给他洗胃，他也不一定会活下来，起码不会像你恢复得这么好……” 见她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波文又轻声叹了口气。 “你和他，他看上去更随和……但我了解他，他才没有看上去得那么乖，不过是伪装成草菇的死帽菇……” 她从沙发中直起身，不爽中又带着好笑：“你骂谁呢！” 上扬的唇角渐渐抹平，利昂娜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直到波文觉得腿有点麻了才站起身。 她走到洗手台前，双手撑着台面，抬头看向镜中的镜像。 “走吧，不能让贵客久等。” 伴随小提琴悠扬的曲调，端着菜品和酒杯的侍者们穿梭在一张张圆桌间，以最恭敬的姿态服侍着他们高贵的客人。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放下酒杯：“直接与他们撕破脸，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玛格丽特。” “过去我们倒是很客气，但对方也没有因此收敛呀。”她轻笑着，眼眸微垂，“这次都明明白白算计到我头上，再不做什么反击才不像我的作风。” “不错，不愧是杰拉尔德最喜欢的孩子！”他赞赏道，“他还在的时候便经常跟我说过，你的性格最像他。”里克一世。 “唔，是吗？”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挑眉道，“那也不能怪她。杰拉尔德跟她结婚的时候很忙，他们接触的机会不多，相互不了解也很正常……” “弗鲁门阁下到了。” “你来的正好。”玛格丽特公主笑着向老人介绍道，“这位是怀特伯爵之子，利昂哈特·弗鲁门。” 对上玛格丽特含笑的双眸，利昂娜立刻了然。 034 利昂娜曾经见过他一次，也从父亲那里听说过不少这位亲王大人的事迹, 视线不经意地移向他身下的轮椅。 他的膝盖就是那时候受的伤。虽然过去还能靠手杖行走，但随着年纪增大，无法完全治愈的旧伤让他不得不放下尊严。 圆形的单片镜后，年老的亲王惊讶地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