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内，三人对着面前的钻石胸针一起陷入沉默。 而上面的钻石也与珠宝商人说的一样，只要把假货放在旁边，谁是真正的“月神之泪”简直一目了然。 同样感到头疼的还有莱勒科侯爵。 “在您说任何话之前，我必须声明一点，公主殿下。”莱勒科侯爵向上伸出三根手指，郑重道，“我以先祖的荣誉起誓，我根本没碰过它、更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跑到我的口袋里！” “父神在上……如果是，那这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恶毒的恶作剧！” 老侯爵显然还很生气，双肩都因急促的呼吸上下浮动，激动地抬高声音：“不能就这样轻轻放过那家伙，公主殿下！我和我的家族都不能容忍这样的侮辱！” 借着衣裙的遮掩，不动声色地用手指勾了勾利昂娜的手心，在后者看过来时迅速递了个媚眼。 “当然，我也赞同你的观点，这件事不能那样轻轻放过。” “如果只是坐视不管、随意放过那个猖狂的家伙，也许会在以后招惹来更大的麻烦……但我现在还有一屋子的客人需要招待，我也不想让一场慈善晚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希望你能谅解。” 莱勒科侯爵怔了下，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趁老侯爵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已经松开小弗鲁门先生的手臂，与自己的侍女翩然离开。 一老一少两t个人对彼此的好感都不多，更何况他们之前刚结束一场不太愉快的交流。这样突然单独面对面，总有种难言的尴尬。 “好吧，侯爵阁下。为了节省我们彼此的时间，我就直接问了——”利昂娜轻咳一声，正色道，“首先我也要声明，我与殿下的想法一样，我相信您在这件事里是清白的。” 利昂娜抬手止住他的客套：“……不论中间发生了什么，但在最后，它确确实实出现在您的口袋里，这点谁都无法否认。而除了童话里的巫师，没有人能凭空将那么大一个钻石胸针放到你的口袋里，那人肯定与你发生过肢体上的接触。” 莱勒科侯爵一开始还不以为意，但越听到后面心脏跳得越快，一张面孔清晰浮现在眼前…… 他发出恍然的惊呼：“是那个女孩！就在你来跟我搭话之前，有个女孩突然撞到我身上，还差点把我扑倒了！” 莱勒科侯爵万万没想到, 自己的善心居然会招惹到这样的麻烦！ 利昂娜听完他的描述，反而觉得有些古怪。 虽然这场慈善晚宴里有戈尔丁这种并非贵族出身、仅凭捐款就能参加的人，但最起码也是家境殷实的体面人家。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人派一个小姑娘执行偷换珠宝的任务，为什么又会把真的胸针放到莱勒科侯爵身上？ 就像现在，就算真胸针是在他兜里找到的，公主殿下都不会对他产生丝毫怀疑。 因为是公主举办的晚会，整个新科伦堡的上流人士都聚集在这里，更有不少类似戈尔丁的富商。 问题是年龄在十五到十七岁的少女太多了……且名单上不会登记她们的外貌和衣着，单单翻看来宾名单显然行不通。 此时舞会厅里的舞蹈已经从优雅的夸德里尔转为激烈的戈蒂雍舞[1]。 莱勒科侯爵是个相当老派的绅士。尽管这种舞蹈很久以前便从旧大陆传到马黎, 但每次看到这些年轻人进行过度的肢体接触都会让他感到不适。 “我问过前后门的守门人, 他们说今天还没遇到提前离开的宾客。”小弗鲁门先生的声音穿过无数杂音，持续不断地骚扰莱勒科侯爵的神经，“她一定还在酒店里……就算她不在，您不是还见过那个跟她同行的女士吗？找到她也能确定那人的身份。” 时下的礼服最流行镶嵌各色宝石，尤其在此时，绸缎与其上的宝石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闪耀。 “抱歉，弗鲁门阁下……”可怜的老侯爵捂住自己的前额，痛苦道，“我想、我需要更多时间……” 恰在此时，她忠诚的男仆回来了。 鉴于莱勒科侯爵这边的寻人进展十分缓慢，利昂娜决定先去看看另一条线索。 但为了提前拟定好名单，大部分拍卖品会至少提早半个月运入酒店，经过专业人士鉴定后才能写到名单上。枚钻石胸针也不例外。且为了调动人们的积极性，“月神之泪”早在一个月前就登上了新科伦堡的本地报刊。 利昂娜明白玛格丽特的想法。 借着今年五月即将召开的万国博览会，她必须回到首都庞纳城，并站稳脚跟。 “……除了前后门，拍卖会场那边也要找人看一下，有没有人因为胸针置换刻意挑事。”她向身边的男仆吩咐道，“竞价单也要排查一遍，看有没有出价格外高的。” 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一处被侍卫看守的房间。 利昂娜大步踏进房门，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圈，这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想来诸位也猜到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那我也不用浪费时间了。”小弗鲁门先生闲适地跷起二郎腿，露出招牌的客套笑容，“今天展出的拍卖品里出了一个假货。而我们能确定，那些拍卖品在锁入保险箱前都是真品。但在那之后，能接触到它们的只有你们……” “您怀疑是我们做的？！”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附和。 “老板给我们的薪酬不少，我们根本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偷东西……就算偷了，谁还会站在这等人抓啊！” 房间内一时十分热闹，八名守卫都在不惜余力地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而且那些是公主殿下要捐给穷人的！她每年都会这么做，我们都看在眼里！”最后，为首的男人梗着脖子，狠狠拍了两下胸口，“偷这钱不就是从贫民窟的孩子和寡妇手里抢钱？我的心肠还没烂到那个地步！” 一直不吭声的小弗鲁门先生突然鼓起掌，并朝为首的男人投以赞赏的目光：“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背手站在那里，胸膛挺得笔直，眼神让利昂娜想起桀骜不驯的野马。 “连救济穷人的钱都抢，你该知道做下这种事的人是多么道德败坏、且没有底线，这样的罪犯更加不能放过……” 这次无人反驳了，室内突然变得落针可闻。 “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找出那个真正的罪犯。如果你真的无辜，就更该配合我的调查，好好想想最近是否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不论大小。” 经过她的一番话，守卫们已经从激动中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