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派提特对此十分愤怒,可他也对现状无能为力。 一番挣扎后他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那就是把自己的教女带在身边照顾。 但这么多年再回想起来,她也从不后悔离开故乡。 这时候能“公费旅游”的职业可不多——而传教士便是其中之一。 在他的影响下,当贝拉见到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南陆人时也没有太多排斥。学会了好几种语言, 并很快就跟当地的孩子玩到一起。 但一场大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却也让他们结识了热情好客的帕亚纳什人。 也是这时,贝拉第一次见到泰特斯将军。 在教父的带领下,小小的贝拉也有幸与这位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贝拉最开始很怕他。 但渐渐地,她发现那个总是板着脸的马黎将军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桑伯恩喜欢我的姐姐,”帕亚纳什的孩子这样悄悄告诉贝拉,“已经很长时间了,他们可能会结婚。” 而欢喜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总是与她一起玩的本地孩子开始躲着她,一向热情的帕亚纳什人开始疏远她,只用复杂的眼神远远看着他们。 「我不能这么离开……如果我就这么离开,我的余生都会在懊悔中度过。」 当时的贝拉并不明白那句话中包含着怎样的决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贝拉还记得,那是一个平常的傍晚。 睡前的躲猫猫,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找到快乐的游戏。 与预想不同的是,教父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我知道,我完全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她听到教父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但是福里斯特,这场冲突完全可以避免,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肯多花一点时间与他们沟通… …」 「你们连他们的文化都不愿意了解,又怎么能坐下来好好谈?」 「如果是为了阻止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全知的父神会原谅我!」高亢的争辩后,教父的声音变得疲惫而悲哀,「你该知道如果真的开战会变成什么样……看看那些人吧,福里斯特。你跟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们也是……唔!」 「我必须说,我真的很钦佩您,弗朗西斯。你的品格值得所有人赞美。」 这是那人走前,贝拉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恍惚中她听到了那熟悉的粗粝嗓音,这才惨白着脸爬出来。 战争已成定局,一切都无法挽回……他能做的只有保护好贝拉,这个可怜的孩子也只有他可以依靠了。 他本想好好安置这个孩子,可事态发展得太快,一张逮捕令直接将他关进监牢。 内阁与老国王的解释无法消除民愤,便将舆论引到几个“祸首”上。 虽然没多久他就被放了出来,可一切都毁了。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曾经看起来那么坚不可摧的男人最后却选择了最像罪人的死法——上吊自杀。 贝拉呆呆看向年轻人:“你怎么会知道我……我以为……” “他本来是想收养你的。但他看到你时,你已经被一位心善的老医师带回家,并与那家的姑娘相处得很好……” 贝拉:“……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 贝拉避开他的视线,又摇摇头:“不会的……起码在创世节前不会。贝琳达说过,每年创世节前伯爵府都会收到无数信件,大多是礼节性的问候。所以伯爵夫人只会让管家挑出相熟人家的信件亲自阅读,其他的都统一由女管家回复……”,苦笑一声,“我从她的信件中感受得到,她是个谨慎的人。就算向伯爵府写信询问,也不会讨要照片或者提到体貌特征……” 只有小弗鲁门先生这样的无礼之徒才会大大咧咧地询问一位女士的体貌特征,奥德茨太太这种优秀的女管家才不会那么失礼。 艾略特上前一步,问出了其他人都想问的问题:“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传教士的教女,什么目击者……这跟我伯父的死有什么关系?” “亨利·福里斯特,亲手杀了我的教父——弗朗西斯·派提特。” “他亲手杀了我的教父,害死我的恩人……还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人……”贝拉转头看向坐在地上的理查先生,恨恨道,“贝琳达… …她当时明明已经有勇气生活下去了……都是因为你们……是你们让她崩溃了,是你们杀了她!” 面对众人各异的视线,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也只能讷讷闭嘴。 多弗爵士拉回话题,皱眉看着贝拉:“你是怎么在半夜潜入男爵阁下房间的?” “阁楼上的房间都有天窗。我从窗户爬到房顶,再用麻绳套到装饰柱,很轻松就能翻上他的阳台。”贝拉仰起头,与之前表现出的柔弱温和截然不同,“不是什么难事,多练习几次就熟练了。” “我犹豫了好几天。除了这个方法,我也想过那个老色鬼可能会直接把我请进屋,这样会方便很多,但他始终没有这么做……” “但我没想到,等到下到阳台时却发现那扇门居然是开的……”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我更没想到,那个混蛋居然已经死了!” 被翻乱的房间和大开的阳台门像极了入室盗窃的场景。 罪人已死,他的罪就能这样被掩埋吗? 他依然能享受风光的葬礼,依然有牧师在他的墓前称颂他的功绩,他的罪恶将与他的尸体一起永埋地下,除了她再也无人知晓。 教父的死,泰特斯将军的死,贝琳达的死……她的人生又算什么? 极致的愤怒后,贝拉表现出极致的冷漠。 “我把带着勒路禾图腾的短刀插进他的脖子,这是为了我的教父和那些无辜死去的帕亚纳什人。” “……我只恨我没有早些发现,你就是那个与他一起侵犯了贝琳达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