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贝拉，他的眼眸明显亮了下，脚尖一转便朝她走来。 贝拉摇头：“已经没事了。” “不、不……已经没事了。”艾略特注意到她的视线，更感受到她的疏离，急忙解释道，“只是晚餐里几道菜有变动，伯父不在了，奥德茨太太只能问我……” “……我想，就算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也不会相信我。” “但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声音变得艰涩，几乎是从唇缝中挤出的，“我没意识到爱德华的信有问题，也没察觉到伯父的异样……我、我……” 彻底的无视比冷言冷语更令人难受。 “该进去了。”她轻声提醒道，“不能让客人久等。” 男爵已死，男爵夫人病重，男爵之子下落不明，幼女年幼……作为宅邸中唯一一个与男爵有血缘关系的人，艾略特必须代替原本的主人招待宾客。 此时，其他宾客也差不多到齐了。 唯一的区别，便是理查先生占据了原本该属于艾略特的位置，与右手边的多弗爵士聊得正欢。 理查夫人知道丈夫是在为自家生意争取利益，也跟着点头附和。 她话音刚落，坐在最末位的埃斯蒙德便抱臂嗤笑一声。 理查夫人不在意地撇撇嘴，小声争辩道：“他又不在这里。” “好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先拉开理查先生左边的座位请贝拉入座，这才转到桌子另一边，在理查夫人身边坐下。 一片尴尬的寂静中，多弗爵士率先用叉子敲了两下酒杯，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尤其是今天，我们更要吾主给予我们的一切表示感恩。” “不论出于什么理由和自以为是的正义，他都已经践踏了马黎的律法，他注定是邪恶的！” “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希望大家能尽力配合治安官们的问询，不要因为个人的得失就对执法者隐瞒重要信息……” “理查先生。您和男爵阁下在罗兰时便相识了，你也是他最亲密的朋友。” 见所有人都朝自己看来，理查先生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我、我有点不太明白……” “杀了他，还要在死后这般破坏他的尸体……会产生这种仇怨的事不会太小，您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吗？” “理查先生，如果您真的知道什么就请说出来吧！” “是啊，让我们听听那家伙还做过什么。” 顶着众人传递来的压力，理查先生依然咬牙道：“该说的我都告诉布朗探长了！那其中牵扯到的不止有福里斯特的名誉，我不能就这样告诉你们……” 理查先生感到肩膀上的力道更重了一分，不自觉抬头看向力量的源头。 “父神在上……偷听可不是什么好品质，多弗爵士！” 理查先生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只得把一年前自己与男爵做过的荒唐事说了出来。 结果也不出意外，除了理查夫妇和多弗爵士，所有人都露出厌恶的神色。 “你们——”艾略特猛地站起来，忽地感觉头晕目眩，赶紧扶住桌边，“你们、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不知廉耻……先祖都因你们的无耻行径蒙羞！”出一句：“还有你，你也是……你们都该下地狱！” 似是找到了什么合理的理由，她面露了然：“对啊……事实就是这样！那个小贱|货可不就是拿了钱后就不闹了吗！” “哦……我向父神发誓，你这个出言不逊的异教徒一定会下地狱！” 骂战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 晚餐室内已经吵成一锅粥，贝拉却只觉得虚幻。 她紧紧盯着摆在桌正中的花瓶，声音和场景都开始扭曲。 谁在她耳边低语着，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 “贝拉……贝拉……我好痛……”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望着自己，手指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帮帮我……帮帮我……贝拉……” 浓稠的血液在白色的桌布铺展开，那样迅速，很快就把整张桌子染红了。 血滴坠落的声音与钟摆的声音重合。 与梦境不同，这次她看清了“钟摆”的模样 低沉的祈祷声在耳边响起，就像小时候听到的那样…… 嗓音低哑的男人蜷缩在黑暗里，强压着悲伤，无数次在焦土中祈祷。 女人睁开眼，两行血泪向下滑落。 “没关系，没关系……因为我从未责怪过你……” “女教师”的双唇无声开合着，说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语，手却伸向摆在正前方的餐刀。 这触及了埃斯蒙德的逆鳞。青年不再多说什么，怒气冲冲地走到桌子的另一边，那可怕的表情吓得理查夫人都忘记下一句该说什么。 理查先生看着自己的妻子受到威胁，开始尝试着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