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衣袖滑落,露出白皙的手腕,散发出淡淡的降真香气。
“不要试图抹去你的过去。因为它塑造了今日的你。接受它,爱它。因为正是这些点点滴滴,构成了独一无二的你。”
女子没有说话,她盯着镜子,眼里浮现出厌烦。
不知是对身后这个人,还是对他说的这番话。
“我要沐浴。”她开口道。
……
热水装在浴盆中,云雾升腾。
项微与双眼系着白绫。
女子身上的衣物已经褪尽,她坐在轮椅上,像是一只受伤的鸟儿。那轮椅仿佛是一个精致的鸟笼,将她脆弱的身姿轻轻包裹。
项微与伸出手,将女子从轮椅上轻轻抱起,他的手臂穿过女人的膝下和背后,动作轻柔而稳定,确保不会触碰到她膝盖上的纱布。
女人的头轻轻靠在项微与的肩膀上。
她能透过道袍,感受到这具年轻的身体的温度,这个人的温度和心跳。
道袍的布料轻轻擦过她的皮肤,带来一种微妙的触感。
他把她放入浴盆中,膝盖高过水面,避免纱布浸水。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水流的温暖。
他拧干帕子,给她缓慢擦过全身。
她的皮肤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细腻和苍白,仿佛某种昂贵而易碎的瓷器。
项微与身穿道袍,布料质地粗糙而结实,因为他弯腰的动作时不时挨蹭过她娇嫩的皮肤,泛起微微的红色。
耳边水流声不断,他呼吸平稳,仿佛一个尽心尽责的仆人。
从小到大这个人就没有什么存在感。
譬如此刻,若不是他的手指时不时擦过她,她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忽然间。
他的手不经意触碰到了她腹部的伤疤。
那道伤疤歪歪扭扭,像是曾无情撕裂,又艰难地缝合起来。
他僵在那里。
郑兰漪顺着水流的方向往下看,那道丑陋的伤痕,多么像生完孩子后就会有的,妊娠纹。
可惜,那个孩子没能生得下来。
耳边呼吸有些沉了,这个人的存在才鲜明起来。
郑兰漪侧目观察他。
白绫隔绝了这个人的视线,但是她知道他在看,在看她肚子上的这个伤口。她的目光逐渐往下,落在他腿间某处。
男人。项微与,自然也是一个男人。
她也想过要用欲.望俘虏住他,让他对她更加忠诚。
但他对她没有情.欲。
甚至说一些“你是我唯一的亲人”这样滑稽又怪异的话。
郑家的养子,一个外姓,十五岁才被接回府中,后来又被家族驱逐出去。
但是他确实很有用。
郑兰漪看向不远处的床榻。
那里摆放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北凉的公主。
项微与杀了她。因为她需要北凉公主的容貌,还有身份。
她跟公主的身高不太匹配。北凉人大多高壮,这个公主却比她生生矮了一截。
于是她让项微与敲断了她的腿骨,重新接上。
项微与不愿。
她记得那时他垂着眼,贴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于是照搬了他那套可笑的亲情理论,说服他,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而且,你不是都帮我,从皇陵逃出来了吗?
比起亲人,更像共犯。
想到这,郑兰漪眼皮一动。
她在水中转身,毫不在意身上的赤.裸,她轻轻捧起项微与的脸,一点朱砂缀在他干净的皮肤上,让他像是拥有了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