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玅观道:ldquo金口玉言。rdquo得到了承诺,唐笙终于敢继续动勺。秦玅观不叫听,她也不敢停。就在她盛第三碗时出声了:ldquo尚食局克扣口粮了?rdquo唐笙捏着瓷碗,实话实说:ldquo陛下,您没叫停helliphelliprdquo秦玅观被她哽了片刻,联想起她方才的反应,也不忍再多说些什么,只道:ldquo你吃饱便是。rdquo她垂眸之际,唐笙委屈和惊恐的面上流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宫女这份工作需要超长待机,碰上秦玅观这种睡眠都快要进化掉的皇帝,工作时间会更长。值夜到现在,唐笙也是真的饿了。她用完这碗便收手了。ldquo谢陛下赐膳。rdquo唐笙谢恩。秦玅观斜依圆枕,微微眯眼:ldquo真有那么味美?rdquo唐笙如实道:ldquo于我们下人而言,已是人间珍馐了。rdquo秦玅观不爱听自轻的话,敛眸道:ldquo粗茶淡饭,宁静平淡的日子也不错。rdquoldquo您是真龙天女,身体金贵,大概是吃不习惯那些的。rdquo唐笙委婉提醒她道。不想秦玅观听了这话,眸色渐沉:ldquo辽东灾民连一碗热粥都难喝上。是朕娇惯了。rdquoldquo奴婢绝无隐射朝政之意!rdquo唐笙忙甩掉黑锅,刚松弛的心弦再次绷紧。她刚刚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有暗戳戳谏言。秦玅观起身,掩在广袖间的指节拨起念珠,细碎的声响揉进了昏暗的夜色。唐笙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直至她停在满架古籍前。ldquo再去盛一碗来。rdquo秦玅观回眸,ldquo无需配菜。rdquo第12章守着人吃饭的感觉有些怪异。唐笙生怕自己的存在影响秦玅观本身就很微弱的食欲,所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秦玅观在端起瓷碗的刹那食欲顿失。她也不清楚自己的为什么会这样反复无常,明明方才她是真的很想尝一尝这什锦粥是什么味道。方才她见唐笙用得那么香便起了好奇心,眼下用勺拨了三两下,却丝毫不想动口。御前侍奉得需得学会不着痕迹地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唐笙学艺不精,还得时不时抬头看看秦玅观有没有什么需要她搭把手的事情。她看着秦玅观搁下碗,犹豫了片刻又端起,勉强啜了一小口后就没了动静。用餐对于秦玅观来说近乎是一件难事,唐笙怀疑她得了厌食症。ldquo唐笙。rdquoldquo在。rdquo秦玅观传她上前,指向另一盏瓷碗。ldquo陛下,您又赏我了吗?rdquo唐笙受宠若惊。秦玅观颔首。ldquo奴婢可以撤下去吗?rdquo唐笙提了食品盒,心中满是惆怅。这样不吃那样不吃,哪里来的营养?有那么个瞬间,唐笙忽然明白小时候自己挑食妈妈担忧的心情了。穿了一通书,唐笙觉得自己对于生活中的其他职业和身份都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正欲转身,唐笙又听到了秦玅观的声音:ldquo在此处用。rdquo她琢磨不透秦玅观的心思,只得照着她说的做。方姑姑给秦玅观预备的小灶碗碟都很小,唐笙方才喝了个七分饱,眼下还能再吃一些。她在秦玅观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斯斯文文地啜了几口,时不时回望秦玅观一眼。秦玅观不耐烦似的用指节点了点桌案:ldquo像之前那样。rdquo唐笙不敢不听,照着她说的做。安静了片刻,她看到秦妙观重新端起瓷碗,又啜了几口。正欲停下,耳畔又飘来秦玅观的声音。ldquo继续。rdquo唐笙:ldquohelliphelliprdquo敢情秦玅观是看上吃播了。为了不忤逆君心,唐笙努力在保持斯文的同时让自己看起来吃得更香一些,好让秦玅观看起来更舒心一些。秦玅观果然不再言语。只是一来二去,唐笙快给自己吃撑了。对面的秦玅观进餐缓慢斯文,用膳之际还不忘看两页折子。于是慢上加慢,慢到了唐笙灌两碗她才动两口的地步。熬到秦玅观抿完粥,唐笙肚皮已经撑圆了。她撤下食盒退至外殿,向方姑姑汇报情况。方姑姑和一众宫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流露出欣慰的神色。过了当值时分,唐笙得空和换班宫娥说话。雪已经停了,檐下的两人说话声压得更低了,轻似春蚕食叶声。ldquo陛下似乎不爱用膳?rdquo宫娥知晓她是秦玅观保下的人,即便眼皮困得发黏还是强打着精神搭话。ldquo不是我不愿和你细说,只是探听陛下喜好是大罪。rdquo宫娥打了个哈欠,朝她摆摆手,ldquo你另找他人吧。rdquo唐笙知道她说得是实话,便不再提。蹑手蹑脚回耳房时,她回首望了眼灯火阑珊的寝殿,长长叹息:也不知道秦玅观就没就寝,女帝这个能熬死鹰的作息,想不生病也难啊。她记得原著里,秦玅观在即位第七年于朝堂上吐血昏厥,苏醒后郁郁寡欢,最终在次年病死。唐笙仔细回忆起剧情线,忽觉遗憾。现实经历远比文字描述带来的冲击力大。秦玅观宵衣旰食的这七年,也是齐朝难有的中兴七年,国力距离鼎盛只差几分了。崇宁七年,齐人宿敌瓦格部内乱,分裂成了六个主要部族,其中一部向齐朝投诚。秦玅观抓住时机,战事进展得异常顺利,先朝丢失的边境七郡重纳版图,长久遭受奴役的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那是秦玅观举倾国之力打赢的战争,如若一切照常发展,齐朝将成为四方境内唯一的霸主,再无输送岁币丝绢,远嫁皇女求得喘息的屈辱。只可惜helliphellip巡查的禁军脚步声整齐,铁甲在夜里泛出寒光。声响渐远,蜷缩在重檐歇山顶下避雪的飞鸟振翅高飞。唐笙活动脖颈,困意被朔风吹散了。五更天了,宣室殿内的灯火才又灭了几盏,应该是秦玅观歇下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早跟才睡着的唐笙思绪乱乱的,梦境也光怪陆离。她先是梦到自己得罪了秦玅观被罚喝一百碗粥,喝到肚皮撑破。后来又梦到自己跟着蓝衣女侍卫练了三天武就被丢掉到了边境战场,被三四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胡人追着砍。最后又梦到了团雾系统,灰蒙蒙的雾气化成了人形,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拖向血淋淋的洞穴,说是要收走她的性命。唐笙吓醒了。一睁眼又被吓了一跳。眼前是一张带着伤痕的人脸,抱着双臂,怀里还揣着一把长刀。唐笙惊叫了声,一骨碌爬起身,缩到了大通铺的角落里。ldquo陛下让我来领你。rdquo方箬将僵绳除下佩刀收在腰间,掌心虚虚搭在刀把上,ldquo说是把你记到我们御林司名下了。rdquo唐笙用指节抹了抹自己的脸:ldquo你脸上有血。rdquo方箬屈指抹掉,不一会伤口出又渗出点血丝:ldquo咱们御林司都是从禁军和暗护中层层筛出的,还从未收过你这种helliphelliprdquo方箬顿了会也没想出什么温和点词,于是继续说道:ldquo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没有根骨,那大抵只能学点三脚猫功夫,别说护卫陛下了,就连保住自己的性命都难。rdquoldquo咱们御林司不养废物,都是凭本事说话,你要是待不住,早点滚蛋!rdquo唐笙在她说话的间隙将自己收拾了个七七八八,她知道枕边的新衣是御林司的服制,也不需要方箬提醒什么,照猫画虎穿了一通。方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点点头:ldquo你身量高,穿起来倒是人模狗样的。rdquo唐笙正要开口,却听见她话锋一转:ldquo应当去銮仪司举标旗的。rdquo这话既夸了唐笙又给她骂了,搞得唐笙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ldquo方大人,您脸上血干了。rdquo唐笙岔开话题。ldquo昨夜捉人蹭的口子,手一碰痂就掉了。rdquo方箬笑了下,ldquo你猜捉的是谁。rdquo唐笙不卑不吭:ldquo这自然不是奴婢能打听的。rdquo方箬倒也敞亮:ldquo诈你引路那位尚宫,审完又吐了几个杂碎,一并捉拿丢牢城营了。rdquo唐笙倒吸一口凉气。牢城营和三法司下辖的大狱不同,是隶属于军营的。到了这个地方,先得过杀威棒一关,执杖的都是老油子,奔着打残而不打死的原则,慢慢折磨受刑者。熬过这一百棒,下边就是盘头枷,沉重的枷锁压得受刑者根本直不起身,而这号枷起码要戴上小半年helliphellip唐笙就听人议论到了这,剩下几关她没听进去。细想起来,光是前面两项想象一下就让她汗毛直立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