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璐惊呼出声。谢清棋安抚她道:“没事,只是让他暂时晕过去。禁军是萧瑞的人,他们来得这么快此事恐怕不简单。等下我跟他们走,你去燕府找燕小姐。”禁军领头之人看了眼谢清棋身后,问道:“她是何人?”谢清棋:“文大人的女儿。”那人本想将人一起带走,听她如此说,反而关心文璐道:“文小姐,需要我等将你送回府吗?”文璐看向晕过去的文仲秋,摇头道:“多谢大人,我自己回去就好。”受了这么大的打击,绿叶本以为黎淮音会消沉一些时日,谁知第二天黎淮音便神色如常地同她们说话,按时用膳、吃药,彷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音儿,你若是不开心,不要憋在心里。”绿叶面露担忧。黎淮音轻笑道:“叶姨,您不要担心,我真的没事。不过是一次考试,下次殿试还有机会。”只是下次殿试……她要等到三年后了。等人走后,黎淮音忽然掩唇咳嗽起来,待停止后,她看向手中的帕子,上面赫然染上了一片血迹。黎淮音心中苦笑,昨晚不过吹了一刻钟的冷风,果然今天就受到惩罚了。她回想起小时候因为身子弱,饮食起居都要格外小心,所以她的世界里并没有寻常孩子触手可及的快乐,只有一碗碗苦涩的汤药和种类不多的她可以吃的清淡菜肴。那时候,秦素总是安慰她:“等你长大了,身体好些了,就可以吃了。”小孩子不懂那些,只知道自己想吃好吃的,有一次趁着丫鬟不注意,小黎淮音偷偷溜进了厨房。她蹑手蹑脚打开一个瓷罐,捏起一块蜜饯迅速塞进嘴里,甜味化开后只觉得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忍不住又吃了几个。可到了半夜,她肚子忽然痛起来,等到丫鬟发现时,人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结果就是之后的半个月她喝了更多难以下咽的汤药。从小到大,她似乎从来没有能够任性的时候,只要稍有懈怠,就会面临更多的痛苦。“小姐,有个文小姐说想要见你,还说是姑爷让她来的。”红莺道。听到谢清棋的消息,黎淮音忙收回思绪,“让她进来吧。”后宫内,萧明烛正步履匆匆赶往皇后娘娘寝宫,忽然被一个孩子撞在了腿上,她倒是还好,只是那女孩被弹飞了大半米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萧明烛忙将人扶起来,还没等她开口就有一个嬷嬷跑过来,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小郡主不懂事,冲撞了殿下,望您恕罪!”小郡主?萧明烛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约莫五六岁左右,被摔了这么一下,不哭也不闹,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嬷嬷见萧明烛脸色并不好看,忙蹲下身告诉女孩:“快和公主殿下认错。”女孩头顶梳着两个小巧的发髻,穿着一身浅粉色的锦缎小袄,两只眼睛乌黑明亮,忽闪忽闪的,糯糯开口:“对不起。”萧明烛阴沉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摆手道:“无妨。”她因为殿试结果已经心烦了半天,又迟迟没有收到黎淮音的回信,此刻急着找皇后娘娘商量,也就没心思在意其他的,抬脚便走。奶呼呼的嗓音却再次响起:“我道过歉了,现在该你了。”“哎哟,小郡主您不要乱说话。”嬷嬷忙将她搂在怀里,“公主殿下,郡主她年幼,您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萧明烛转过身,微微蹙眉,女孩也不怕她,仰着头与她对视。嬷嬷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几息之后。“撞到了你,很抱歉。”萧明烛道。她进到殿内,刚喊了声母后,就发现大嫂也在,才想起今日是皇兄他们过来请安的日子,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大嫂叶允莹是与萧明烛一母同胞的哥哥萧明珏的夫人。萧明珏作为皇长子,本应该被立为太子,可他实在庸碌懦弱,比起这几个兄弟姐妹更是显得不够聪明,不仅萧还不喜欢他,就连亲生母亲皇后娘娘也不怎么待见他。萧明珏成年后不久便娶了妻,搬出宫外去住了,除了阖家宫宴,很少能见到他一家的身影。叶允莹见萧明烛来了,起身告辞,“母后,儿臣先退下了。”“母亲!皇祖母!我回来了~”殿外跑过来一个可爱的奶团子,一把扑到了叶允莹怀里。萧明烛心中了然,原来是大哥的女儿,上次见到小家伙,还是在她的周岁宴,难怪不记得了。叶允莹忙道:“嘉儿,快见过你姑姑。”女孩听到母亲如此说,看向萧明烛的眼睛都亮了一瞬,跑过去抱住了萧明烛,仰头乖巧地喊了声:“姑姑!”“你这孩子!”叶允莹第一时间去看皇后娘娘和萧明烛的脸色,见两人并没有不开心,才过去拉女儿。谁知女孩抱着萧明烛不放手,撒娇道:“嘉儿喜欢姑姑。”萧明烛自认今日给人留下的印象不算好,听她这么说一下来了兴致,将女孩抱了起来,问道:“为何喜欢姑姑?”女孩搂着她脖子,软乎乎的下巴趴在萧明烛身上,认真道:“嘉儿听父王讲过好多姑姑小时候的事情,嘉儿以后也想要像姑姑一样厉害。”萧明烛听完笑了起来,连皇后娘娘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叶允莹一直忐忑的心才算放下了几分。禁军带人到了皇宫时,文仲秋已经醒了过来。萧还看着老泪纵横求他做主的文仲秋,问谢清棋:“这是怎么回事?”谢清棋:“陛下,此次殿试女子无一人考中,臣听闻和文大人批阅试卷有失偏颇有关,作为陛下钦定的副督察,臣自认责无旁贷,便将文大人请了过去,想问清楚后再来回禀陛下。”文仲秋怒道:“你胡说!陛下,哪有将人绑起来,用布条塞在嘴里强行‘请’过去的!”萧还:“听闻?那就是没有证据了?”谢清棋:“是文大人之女文璐亲口所言。”“文爱卿,可有此事?”“绝无此事啊,请陛下明察!”萧瑞轻咳一声:“父皇,文大人多年来尽职尽责,想必不会做出此等事情。且不说阅卷一事真相如何,在京城境内,天子脚下,谢清棋擅自调兵闯入朝廷命官的府邸抓人,是不是有些……过于放肆了?”……傍晚,谢清棋回到了侯府,被萧还下令要求她闭门思过,一回去就被萧婉华好好教训了一顿。等到天黑,谢清棋趁着无人注意,身形一跃,又跑了出去。她着急想要见到黎淮音,更后悔昨天没有第一时间去陪着黎淮音,她怎么能这么自私、这么混蛋!“阿音!”谢清棋跑进来,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黎淮音怔在原地,感受着谢清棋胸腔内有些过速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似乎连带着她那份死寂的心都活了过来。就像阴翳森林中找不到方向的旅人,在最疲惫与脆弱之时,忽然看到了森林尽头处的光亮。她双臂缓缓环上谢清棋的腰,回抱得越来越紧。“谢清棋。”黎淮音轻声喊她。谢清棋呼吸一滞,下巴抵在黎淮音的发顶轻轻蹭了两下,回应道:“嗯,我在。”突然,有一滴泪落在了谢清棋的颈侧,缓缓流下。谢清棋立刻慌乱了起来:“阿音,你别哭啊,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真相的,别哭好不好?我已经知道了是文仲秋搞的鬼,真的!”“我知道,文璐都告诉我了。”黎淮音抬头。谢清棋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眼底若隐若现的几缕红血丝,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对不起,我昨晚应该过来的,不该留你一个人承受。”谢清棋声音逐渐低下去。黎淮音唇角微微扬起,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还好你没来,不然我昨天就要哭了。”谢清棋听到这句话,心里瞬间被满足感和愧疚感填满了。是啊,她怎么忘了,黎淮音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保持冷静,彷佛毫不在意一般。可是,是人就有感情,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波澜呢,不过是强行积压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承受罢了。可是现在,黎淮音会在她面前表现出脆弱柔软的一面,会在难过时抱紧她,会隐晦地对她表达爱意。谢清棋的心泛起一阵阵涟漪,从心底一直蔓延向四肢百骸。就在这时,黎淮音忽然又咳了起来,她有些慌乱地想要将手帕掩下,被谢清棋拦住了。“这是……血。”谢清棋瞳孔猛然收缩,拿着帕子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她看到黎淮音嘴角有一抹刺目的鲜红色。怎么会这样?黎淮音安慰她:“我没事,只是咳了一点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