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腕一凉, 席玙低头,看见自己手腕上那串熟悉的紫水晶手链。
设计来自丁天天,赠与来自苏冶。
是苏冶送给那个节目上一起呆了整整一周的奇怪小男孩的礼物。
席玙嗓子微紧, 喉咙滑动了一下,“水水,这个是——”
苏冶结束这个又啃又咬的第三个吻后,伸手把自己的帽子往上拽了拽。
那张漂亮的脸再度露出,浅金色刘海微乱, 贴着额头,额头上印出了点痕迹,发梢拂着一双微弯的眼。
苏冶满眼带着星星一样的笑意, 亮晶晶地, 慢慢哼着小调靠回副驾时,并拢的双腿一下一下微晃着。
席玙琢磨不清苏冶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绪,喉咙又干又紧,掌心里又冒出了一点点汗。
席玙眼神往前面飘了一下,看到红灯还在闪。
他刚才嫌弃红灯太快, 此刻又开始在心里慌张埋怨红灯太慢,非常难伺候。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苏冶把压在身后的纯白大挎包扯了出来, 里头有点鼓囊, 临走时席玙问他装了什么, 苏冶没说,眨着眼睛说保密。
现在席玙知道了。
苏冶从他那个很简单的白色挎包里拿出一条颜色非常浓郁的围巾羊毛织的,看起来温暖又柔软。
一条深蓝色的围巾。
席玙一声都不敢吭。
那条围巾拿出来的时候是叠着的, 能看出苏冶放进去时非常小心爱护。
苏冶抖了抖, 展开, 俯身过来,把围巾一圈一圈地绕在全身僵硬的席玙脖子上。
席玙实在是不敢动,他怕他一动,苏冶直接顺手就把他勒死。
还好,水水这么温柔的人,当然没像他想的那样。
苏冶替席玙将围巾围成一个非常暖和,但看起来也很随意松弛的模样。
有了围巾,席玙身上的冷感一下子少了几分,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点。
“围巾也是。”替席玙围完,苏冶再度轻飘飘地落下一句,“给了你,就要戴呀。”
红灯闪了闪,变成了绿灯。
席玙不敢造次,端着,严肃认真又稳重地继续开着车。
苏冶还在旁边哼着歌,不多说,也不多问,看着悠闲又自在,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席玙目不斜视,耳朵却悄悄听着。
苏冶哼歌很随性,嗓音是特色,四平八稳的调调苏冶会哼出个一百八十度的转音。他的嗓子本来就柔又缥缈,像缕薄纱,丝丝柔柔缠在人心上。
席玙嘴巴闭得死紧,头脑风暴着,猛然发觉苏冶哼的这个曲调很熟悉。
席玙脑袋略微一转,立刻想起。
苏冶在哼他的歌,那首《浅幕》。
车子行驶到高架桥旁,席玙一个打调。
苏冶正好哼到那句“你从不对望,看不见我就在你身旁。”
席玙本本分分,肆无忌惮了二十三年,从没这么老实巴交过。
高架桥上有点堵车,席玙的手指不安分地碾着方向盘,苏冶已经哼完了一段,开始哼起另一首曲子。
这首也很熟悉,是丁天天在节目上安可过的《arritty’s song》
席玙忍不住了。
温暖的围巾围着,是苏冶对他的温柔。
席玙觉得心里的情绪简直要溢了出来,他说到底改不了性格里那种恣意,闲聊一般开口。
“水水,这条围巾是在哪儿找到的?”
苏冶的歌声立刻停下,微弯着的双眼转了过来,“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的。”
席玙犬齿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对了,今天他们回了趟席玙的房子,苏冶自告奋勇说要负责收拾行李,席玙从来对苏冶没有任何防备,也压根不会多想,还嘱咐苏冶拿不准可以问他。
水水岂止拿不准,水水拿的非常准。
“然后我在你的床头柜里找到的围巾,叠得很整齐,看来你很喜欢。”
席玙此刻说话没有磕磕绊绊的唯一原因是性格如此,但他的大脑已经开始磕磕绊绊了。
“嗯,我很喜欢。”
“太好了。”苏冶很开心,“送出去之后,我一直担心你会不会不喜欢。”
席玙不敢说话了。
送出去?送给谁?
崽崽是吗?
苏冶说完后停顿了一下,这个停顿在席玙的大脑中被无限拉长,变成一种意味深长。
“然后在你另一件外套口袋里找到了这个手链。”
“.嗯。”
“很好看吧?我特别喜欢。”
席玙感觉自己舌头快要麻木了,“对,很好看。”
苏冶手指比划着,“是天天妹妹送的,小姑娘特别有想法,做出来的东西很有感觉。”
这点席玙无法不赞同。
那串手链的水晶颜色深浅不一,不规则形状,边角打磨圆润,但都是紫色系,斑斓且和谐地穿在一起,像即将散去的夜霞。
手链的尾端则嵌了一枚小小的贝壳,带着海浪的潮湿气息。
以席玙的眼光来看也完全不差。
苏冶没再继续开口,平静地带着笑容,目视前方。
席玙受不住这种温柔的沉默,开口接话,“天天看着小,做出来的东西倒一点儿都不幼稚。”
倏地,苏冶静静地笑了一声。
他想起很多很多。
他想起深绿门口树下走出的小男孩,海街上湿润又微凉的风,飘下雨夹雪的海岸,深夜中贴在额头的退烧贴,误闯进摄像头的熟悉的脸。
还有丁天天手里抓着的不规则但漂亮的紫水晶。“嗯,是呀。”苏冶点头,“天天说大人喜欢水晶多一点的,小孩子喜欢贝壳多一点的,她问我想做哪种。”
苏冶说完,像猫一样,随手把脸侧的浅金碎发别在耳后,手肘抵着车窗,指尖松垮搭着,手背支着脸,转头,笑吟吟地看着席玙。
他的袖口因为动作稍稍往下滑落了一些,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席玙转不开眼。
那截雪白的手腕上,戴着和他这条一模一样的紫水晶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