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冶彻底呆住, 但心疼的感觉远胜于内心深处隐秘卑劣的喜悦,共情般的痛苦席卷而来。
“没有向导?那你平常怎么办?精神力狂暴的时候就自己硬捱吗?这怎么——!”
“这怎么行。”
席玙学舌似地,一字一句吐出, 完美接上了苏冶未说出口的话。
“你每次都这么说,然后蹙着眉看着我。水水,你连生气的时候都很漂亮。”
苏冶微微提高声音,“席玙!”
席玙的手往上移,按住苏冶的后颈, 五指穿插进苏冶柔顺的长发,指尖按在苏冶的发根上,一下下轻揉着。
苏冶忍不住浑身战栗。
席玙道:“是啊, 这怎么行。”
苏冶说不出话, 他没有任何立场去接席玙的这一句,也没有任何理由因为席玙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发火。
“水水,没有你,这怎么行?”
苏冶觉得自己舌尖已经被咬出了血。
“我不是向导,我对你没有任何帮助, 你必须——”
“我必须?”按在苏冶发根的磨蹭着的五指忽然停下,指缘微微用力,扣在苏冶的后脑勺上。
哨兵本就拥有远超一般人的身体素质, 精神力狂暴的哨兵更是人形兵器一般危险的存在。
但苏冶并不害怕这些, 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席玙的情绪。
那么低, 像无边无际的深海。
“我必须?我必须什么?”
席玙一句句质问着。
“苏冶,决定我人生的是我自己,而不是你, 你凭什么这么做?”
这是席玙第一次叫苏冶的大名, 而不是叫他水水。
苏冶面对席玙, 说不出任何话。
他在席玙面前永远理亏。
“.对不起。”
然而席玙话音又一改,轻柔地抱着他,“水水,别说对不起。”
席玙的那些伤口,因为拥抱,再一次贴紧在苏冶身上。
那些伤口应该很疼,光看席玙的而精神体刚才的模样就能看出来,而席玙本人也在被苏冶触碰到时闷哼了一声。
可席玙仍旧在抱着他,情绪转变快而多样,一开始轻声劝哄着他,后来又焦躁地抓着他不松手,最后低微又恳切地贴着苏冶,轻声说着同一句话。
“水水,别离开我。”
苏冶整个人痉挛似地颤抖了一下。
席玙的话让他愧疚,让他心痛,也让他情不自禁。
恍惚间,席玙似乎闻到一股清淡却不可忽视的雪松香气升起,萦绕着他,让他暴动的情绪忽然慢慢趋于稳定。
这股气息十分熟悉,想只存在于梦境中的回忆。
席玙不由自主拥紧怀中的苏冶,“水水.”
“席玙。”
苏冶忽然叫了他。
席玙不吭声,但双手仍旧牢牢抱着。
苏冶的声音轻而柔,回荡在昏暗冰冷的房间里,与本人意志无关,无声引诱着席玙。
“席玙,松手,抬头看我。”
席玙并没有松手。
苏冶很会骗人,他最知道这点。
如果松了手,苏冶就会倏地不见,宛若烟雾。
可苏冶的声音仍旧回响着,包裹着诚恳,和一丝说不上来为什么的难为情。
“席玙,你抬头,看着我。”
席玙不得不承认,他对苏冶始终没有办法。
苏冶只要开口,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去迎合苏冶的愿望,哪怕苏冶的愿望也许会给自己造成重创。
于是席玙慢慢松了手。
苏冶从他怀里坐起,发丝挤压的凌乱,漂亮的脸因为闷热而血气浮动,眉尾痣熠熠生辉,缓慢又仔细地凝视着席玙。
“席玙,你看看我。”
席玙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我在看。”
苏冶慢慢摇了下头,眉尖难过地蹙起,双眼流露出让席玙疑惑一瞬的神色。
看起来很心疼,又很哀伤。
“席玙,你没有仔细看。”
“你好好看看我。”
席玙不明白梦境中的苏冶为什么和以前的样子大相径庭,但他只想了一瞬,迅速得出了合理的解释。
这是他的梦,梦里的一切情绪反应自他本身。
他太久没有看到过苏冶了,得知苏冶的下落,终于将人绑在自己身边,但却害怕苏冶逃开,不敢去与他相见。
其实他很想仔细地看一看苏冶,光明正大地看,而不是趁着月色,趁着苏冶神志不清,卑劣地、难以按捺地对苏冶作恶。
直到此刻,他们栖居于彼此的眼中。
“席玙,你梦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席玙没有回答。
他梦中的苏冶有很多种样子。
害羞的,热烈的,柔软的,艳冶的。
但无一例外,遥不可及,如同飞鸟。
可这次,他梦境中的苏冶看起来虽然哀伤,却也温柔而多情,在席玙凝视着他的同时,忽然伸手拨开席玙凌乱的黑发,然后敛眉垂眼,轻轻地吻了过来。
不是浅尝辄止,而是非常热烈大胆的吻,主动勾缠着席玙,以一种将自己献于席玙手中的架势。
苏冶的声音纠缠在唇舌相叠带出的水声中。“你梦中的我也会对你这样做吗?”
苏冶停下,慢慢退后,一双柔潋的眼睛从睫毛下抬起,眼尾红得惊人,眼神摇晃着看着席玙,舌尖轻舔掉自己下唇挂着的一层银丝。
席玙看着,情绪几乎要着火烧起来。
席玙掌心按住苏冶的后腰,止住苏冶后退的动作,再次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