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饮了一口茶,直觉苦味从舌根直到心底,他垂目道:“谨听月兄吩咐。” 阿元原本坐在船头,这时却站在了陈潜身后,冷冷的注视着月影斜。 陈潜心中一跳,他既然已经筹谋了这么久,把一切都算计了进去,如果知道自己砌词欺骗阿元,倒不足为奇。 陈潜回头望向他,只见他身如青。松,神情冷淡,心中又是一跳,难道说,阿元早已明白自己指认的证据,只不过是欺骗?想想他对自己一如既往,心中不由阵阵愧疚,他姐姐的死亡。 陈潜淡淡的道:“你我既订下城。下之盟,月兄何不把多年前发生的事告诉在下,也方便在下早做筹谋?” 陈潜暗暗称赞此人的心思慎密,如此一来,如果自。己多方查问,一定会打草惊蛇,更会得不偿失。 告辞之时,陈潜。问月影斜:“权叔,是不是你放在我身边的另一位棋子?” 他依旧轻眉浅笑,可陈潜却猜不透他的心思,冰冷的眼眸挡住了所有的心事。 九月初十,陈府。 “娘亲,这么早,您就醒了?” 风拂起纱帐,吹来一帐冷风,陈雪清欠起身来,却看见娘亲妆容一丝不乱,身上竟然穿上了过年过节才穿着上身的锦绣朝阳袍,头上是金凤花濮头,额间贴上了描金花钿,神情冷漠,眼神中却夹杂着一丝狂热。 刘氏道:“清儿,自斌儿走了之后,娘亲再没有给你梳过一次头发,今儿个,让娘亲为你梳一次头吧?” 她已记不清。 陈雪清心中暗暗诧异,却顺从的坐在妆台之前,任她的手拈起了一缕缕秀发。 “清儿,娘亲知道,你常去看你的斌哥哥,他还好吗?” “你别怪为娘,从此对他不闻不问,你要知道,我忍得多幸苦,才忍住不像你一样的看望他。” “清儿,我知道你在心底责怪为娘,斌儿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就对他不闻不问,你可知道,如果我也去探望他的话,你大娘必定不会善罢干休的,她的一生,就是让我不好受,我在乎的,她一定会想办法破坏了,所以,清儿,我只有装成不在意的样子,只有不在意了,才会无迹可寻” 刘氏这才醒悟过来,放松了,把梳子放在妆台之上,道:“清儿,我们终于可以为你的斌哥哥报仇了。” 遍体生凉。 刘氏冷冷的道:“你哪来的潜弟弟,记住,你只有一位兄弟,那就是陈斌。” 陈雪清想起这段日子来陈潜尽心尽力的帮助陈斌,上一次自己差点儿钻入别人的圈套,也多得陈潜帮忙,才得以拖身,喃喃的道:“娘亲,他才帮了我们。” 刘氏说到这里,面容渐渐转得狠利,脸上的花钿随之而渐动:“这么一来,还便宜了她!”忽尔又笑道“谁叫我们是一家人呢?” 陈潜知道,宴无好宴,依礼,他要穿上皇上赏赐的五品官服,却因为是闲职,官服没有那么隆重,却也数重繁多,系上考究的革带,着上黑色靴统,绯色长袍若有若无的盖至鞋面,镜子里,是一位身长玉立的身影,在他看来,却带了几分萧索,就如那满塘的残荷。 昔日的满墙春色,如今已变成欢情薄,他来到这个世界步步为营,只以为那一道月光是自己仅有的光明,却未曾想到,他见到的只不过是阴暗的反面而已,可心底的失望到了白天却还是不能表现出来,到了白日里,他依旧是翩翩佳公子一名,温文而雅,谈笑风生,正如他劝告自己的:这几日,千万别lou出什么迹像出来,你们家里的那位,可不是个慈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