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瞧见自己脚边有一张凳子,她的力气自然是大的,春初刚至,晒被子的时候,可以一个人抱过比她高过三倍的被子,所以,她面露吃惊之色,眼望窗处,忽道:“嬷嬷?” 她急速弯下腰,尽全力举起地上的凳子,轮圆了双臂,想向那少年扔过去,她想象着,公子爷一定会配合自己的行动,身子一飘忽,几扭几扭,来个小擒拿手什么的,闪过了那把利刃,几个回合,把那匪徒毙于掌下。 这句话,是陈潜小公子问的。 春兰心想,原来忠臣就是这样被昏君冤死的。她放下了凳子,唯有道:“少侠站得累了,想给少侠搬张凳子坐坐。” 那少年匪徒显然不是蠢人,皱了皱眉,把手里的刀再比划近一分:“跟我走!” 可怕死之心人皆有之,加上陈潜好奇心重,老想弄明白了自己为何不男不女,所以他道:“好,我跟你走,不过,你可不能动我的侍女。” 春兰则感动得无与伦加:“恶徒,你想抓,就抓我,别动我们公子!” 春兰听了这清清淡淡的口气,又是一怔,这话不是那匪徒说的,是自己的公子爷说的,她想,自己的公子爷怎么像戏台上的某些唱戏的,老抢台词儿? 那拿着剑比划在陈潜脖子上的少年人显然不是一个擅言词的,张了张口,有些迷惑,心想,这陈府小公子当真不愧是今科状元,废话一箩箩的,还老喜欢抢台词儿。 那少年人食指与中指并拢,在陈潜小公子的背脊上点了两点,陈潜感觉身体一瞬间酸软无力,心中微微苦笑,这个世界,当真有所谓的武林高手?难道自穿过来之后,老感觉早晨起来有股气流在胸肺之间游走?尤如想放屁之前? 他还没弄清楚这件事,就感觉有一个健壮的臂弯拦腰抱过了自己,而春兰则萎靡在地,叫不出声,惊慌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发现自己被提着,在亭阁楼台之间腾高窜低,隐隐地,传来了几处狗叫之声。 说实在的,陈潜心里是有几分期待的,这样的经历,前世怎么能遇得到? 他在沉思,少年匪徒也在沉思,望了望那高高的墙头,又望了望他,陈潜想说,我不肥,才九十来斤,别害怕,你能带我飞过去的,我不怕掉下来,反正已掉了一次了,上一次,还是从八千米的高空呢! 那少年匪徒感觉到了他灼灼的目光,眼神有些闪躲,脸有些发红,正奇怪间,那少年匪徒一声不响的把他放在一棵大树底下,默不做声地走到墙边,拨了拨,双手一抱,把倚在墙根的一蓬乱树枝给抱到了一边,露出一个半身高的洞口。 可惜,他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被点了哑穴呢! 钻出了狗洞,那少年一声呼啸,远处奔来一匹马,马蹄之声在黑暗之中传得老远,陈潜心想,这陈府的人怎么啦,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派人来看看? 正想着,马儿却停了下来,他微抬起头,向前望去,前面一字排开,黑衣劲装,腰杆笔挺的一群人无声无息的坐在马上,仿佛与黑夜融于一体。 对面的人没有答话,陈潜事后才想明白,他们是懒得答话,带头一个懒洋洋的挥了挥手,两个黑影脚一掂,从马鞍上飞起,陈潜只听见扑扑两声,感觉身子一歪,就失去了知觉。 老天爷不兴这么阴人的! 马二,原来是这片海域上最大的海盗头子,什么生意都做,与其它海盗头子不同的是,他尚有一丝良心,所以,当那人找到他的时候,这丝良心救了他,他成了那人的手下,替他管理着这片最大的海域,暗中收集传递消息,竟管他不知道这位衣着青衫头戴纱帽的年青人是谁,但他知道,只有跟着这位年青人,就不必再过那种提着头颅舔刀口的生活,而且,会生活得很好。 海面上吹来丝丝的咸意,他抬起双眼,眼前有模糊的海鸥飞过的影子,旁边的属下早从桌面上拿了水烟袋递给他,他手持水烟袋吸了一口,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问站在自己身边鼻青脸肿的属下,道:“说吧,怎么回事?” 可显见,这一次,黑虎偷鸡不成蚀了把米。 马二朦胧的双眼狠狠的叮了他一眼,黑虎明知道他看不清楚,心里还是一寒。 黑虎道:“可那两个小子也太狠了一些 马二冷冷的道:“莫非你还想打回去不成?” 看起来长得斯斯文文,貌似女子,怎么就生了一幅如此歹毒的心肠? 马二心里暗骂自己这属下没出息,道:“把船舱里的人提了上来,先让我弹压弹压,可别真出什么事才好。” 那手下后退了一步,颇踌躇:“黑大哥,这几天水土不服,有点儿拉肚子” 那手下暗想:你自己被船舱里的两位小子揍了,不敢下去,倒叫我当出头鸟?那两小子不是被卸了武功了的吗?怎么还能把黑虎给揍了?还揍得鼻青脸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