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不喜欢女的,是无性恋。我都听到了。”柳江篱继续补充着。她的指尖捏着的药品说明书的边缘,已经起了细密的褶皱*。中央空调出风口,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闻染卿后颈,也在此刻,一瞬间渗出了汗珠。那汗珠正顺着脊梁滑进腰窝。柳江篱真的听到了一切。她该怎么办?如今的闻染卿,已经离不开柳江篱了。若是无法安抚柳江篱的情绪,惹怒了柳江篱,那她只有死亡一个下场。“那天茶水间……”闻染卿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的脑海中疯狂地思索着,“姜雨佳总是逼问我的性取向,我瞎说的。”这句话,也并不算骗人。姜雨佳逼问是真的,闻染卿瞎说也是真的。只不过,姜雨佳的逼问,并不在昨天罢了。闻染卿没有爱过任何人,她也无法得知自己的具体性取向,所以暂且定为无性恋。说罢,闻染卿认真地看着柳江篱的脸庞。闻染卿试图让柳江篱看到她眼中的真诚。“而且我听同事们说,她们说总裁办容不下同性恋。”闻染卿向前半步,“我只不过想要融入大家罢了。”听说容不下同性恋是真的,但是当天就被陈秘书辟谣了。闻染卿伸手抚平柳江篱领口不存在的褶皱,指节蹭过柳江篱的锁骨时,她感受到对方骤然加快的脉搏。柳江篱突然抓住闻染卿不安的手腕,她在思索闻染卿的解释的可性度。柳江篱其实很了解自己,只要闻染卿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管真假,她都会去相信。所谓的思索,无非是垂死挣扎罢了。现在柳江篱心中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柳江篱的质问在空调嗡鸣声中炸开,闻染卿的指尖微微一颤,最后还是没有逃过这个问题。暗潮在两人交错的呼吸里涌动,衣物清洁剂与雪松香水混合,成了危险的催化剂。闻染卿不是爱说谎的人,而且不知为何,闻染卿有一个念头,她就是想对柳江篱坦诚相待。闻染卿直视着柳江篱的眼睛,缓缓道来,“我从小都不喜欢你,这个你是知道的,只不过,这次我回国后,我对你的想法改变了。”“其实你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你很贴心,你很好。我每天上班都无所事事地在你眼前晃悠,而你也总是能包容我的捣乱。”“姐姐,我真的不讨厌你。”闻染卿把心中所想的答案,直白地说出口。现在的闻染卿确实不讨厌柳江篱,只不过同时也不喜欢罢了。柳江篱听到了想听到的答案,她也不想去纠结真假。柳江篱信了。此刻,柳江篱突然觉得格外的困倦。许是因为吃了感冒药,更或许是因为心中的大石头,总算在这一刻落地了。当柳江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闻染卿伸出手掌,她主动地牵起柳江篱的手腕,带着柳江篱来到了床边。闻染卿环顾了四周后,又突然跑出了卧室。待她再次回来后,她的手中多了一把椅子。闻染卿把椅子放在了柳江篱的床边后,拍了拍床铺,对着柳江篱说,“睡一会吧,我在这儿陪着你。”柳江篱很快便沉沉地睡去。她的睫毛轻颤,阳光从窗户中漏了进来,在她颈侧分割出一条明暗分明的分界线。闻染卿坐在椅子上玩起了手机,而后她又放下手机,看着此刻显得十分柔和的柳江篱。不知过了多久,柳江篱突然在睡梦中剧烈咳嗽了起来。柳江篱蜷成了虾米,破碎的咳嗽,似乎震得床架都在轻响。“别乱动。”闻染卿俯身帮柳江篱顺着背。咳嗽并没有让柳江篱苏醒,她的眉头紧皱,似乎在梦中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大抵是一个噩梦罢了。空调风扫过闻染卿裸露的腕骨时,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柳江篱的睡颜。柳江篱的体温,穿透过衣物,沿着闻染卿的小臂神经末梢烧而上。闻染卿试图在此刻收回手臂,而熟睡的人却突然一个翻身。闻染卿整个人重重地压在闻染卿的手臂上。闻染卿愣了一下后,尝试着抽回手臂。然而,一切都以失败告终。柳江篱的鼻尖蹭过闻染卿的小臂内侧,烧灼的呼吸,顿时让皮肤滚烫了起来。闻染卿为了保持一只手被压着的姿势,她用空着的左手撑住床沿时,碎发垂落,扫过对方发红的耳尖,“柳江篱,你是装睡还是……”未完的尾音突然卡在喉间。熟睡的人无意识地蹭开她卷起的袖口,温软的唇恰好贴上了她的肌肤。闻染卿触电般的后仰,后腰撞上金属椅背的瞬间,闻染卿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可不能吵醒病人。一时间,闻染卿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就在这时,闻染卿突然发现,如今这个角度,她能看清柳江篱松散的领口下的一切。红晕浮上闻染卿的脸庞,柳江篱在梦中蹙眉的模样,像把生锈的裁纸刀,慢吞吞地划开闻染卿的胸腔。闻染卿下意识地把手臂后缩,抽离时,睡梦中的人突然仰起脖颈。柳江篱再次翻了个身,闻染卿的手臂总算恢复了自由。只不过闻染卿的指甲,最终还是猝不及防地划过柳江篱的嘴唇,激得对方发出幼猫般的呜咽。拿出手臂后,闻染卿就这样陪在柳江篱的身边。没一会儿,闻染卿的眼皮竟也开始打架。最后她趴在床边,沉沉地睡了过去。一时间同一空间中,一人躺着,一人坐着,皆步入梦乡。许久后,待柳江篱转醒时,她的唇上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闻染卿散开的发丝铺满她的枕边,那发丝随着闻染卿的呼吸,轻轻扫过她锁骨。不知何时,睡着的人竟将额头抵在了她颈窝。柳江篱试着抬起发麻的右臂,却发现闻染卿的小指正勾着自己睡衣纽扣。阳光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株扭曲生长的双生藤。“醒醒……”沙哑的声音刚出口,闻染卿就突然翻身压住她手腕。睡乱的长发垂落下来,在柳江篱鼻尖荡起涟漪。“姐姐怎么总在生病……”梦呓般的呢喃从闻染卿的口中而出。混着窗外的风声,惊起柳江篱脊背上的一串战栗。小没良心的,自己明明是因为她间接生病的,却反而心疼起了她。睡在这儿,还多不舒服呀!柳江篱的拇指抚过对方梦中紧蹙的眉心,“抓到你了。”柳江篱用气音轻笑。药效未散的眩晕感让柳江篱大胆起来,她的鼻尖抵着闻染卿耳垂轻嗅,“不是说无性恋么”风掀起窗帘的瞬间,闻染卿突然睁眼。闻染卿睁眼的瞬间,与柳江篱目光正对,柳江篱近在咫尺的泪痣,映入闻染卿的眼帘。两人交缠的发丝在枕上织成蛛网。“我怎么睡着了。”柳江篱的声线带着一丝迷茫感。可爱迷糊的声音,引得闻染卿浑身一阵酥麻。柳江篱慌忙要抽手,却发现小指被对方发尾缠住,细软的黑发像某种无声的挽留。闻染卿突然起身,撑在柳江篱上方,右手擦着对方耳际,直至陷进枕头,“柳总睡觉是喜欢人陪着吗?”柳江篱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闻秘书的起床气倒是十年如一日。”指尖状似无意地扫过闻染卿撑在枕边的手背。十年前的闻染卿,也有着如此一般可爱的起床反应。柳江篱知道一提起从前,她便是那处于下风的人。柳江篱借口要喝水,瞬间从床上起身,直直地朝着门外走去。待闻染卿意识到柳江篱已去了许久,甚至开始怀疑柳江篱是否晕倒在客厅时,闻染卿终于起身离开了柳江篱的卧室。闻染卿听见厨房里传来了一阵阵厨具碰撞的声响。柳江篱听见身后拖鞋摩擦地板的声响,米白色围裙系带随着转身,在腰后晃起,“电磁炉上温着暖胃汤。”柳江篱的话音未落,平底锅里突然窜起的火苗,惊落了她手中的木铲。闻染卿冲过来关火的动作,差点带翻了调料架。柳江篱后退半步撞上料理台,未系紧的围裙带子扫过闻染卿裸露的脚踝。“别动。”闻染卿握住柳江篱烫红的手腕按进冷水中,“你这个自理能力,不行呀。”柳江篱望着两人倒映在不锈钢水槽里的影子,她忽然倾身,沾着肉桂粉的鼻尖抵上对方耳垂,“那就请闻秘书来教教我吧。”闻染卿甩手的动作带起的水花,瞬间让柳江篱的睡衣洇出深色水痕。“转过去,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了。”闻染卿扯柳江篱的下围裙甩在台面上。柳江篱顺从地转身,后腰立刻贴在冰凉的料理台边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