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拿什么来救师父的性命?凤清竹微微抬起眼眸,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幻儿,别怕,人都是会死的,这是我的命数,但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师父没得选,但你可以。”幻儿怔怔抬头,看着凤清竹的面容,唇角微微颤抖,“我选师父,我只要师父。”凤清竹苦笑,“你还小,不懂这世间的情爱,他日你会明白,留一人在心上,此生足矣,可惜为师爱而不得,种下心魔,这是师父的劫。”幻儿眸光中一抹利光闪过,她握紧了凤清竹的手,扶着她坐在床上,忽然急匆匆地说,“师父,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便回来。”“幻儿,你要去哪里?”凤清竹喊着,她却不答,只身便消失在屋外的竹林里。夜半,宋锦婳彻夜未眠,她坐在屋子里,望着今晚的月色发呆,不知何时幻儿急匆匆跑来找她。见她行色匆匆,宋锦婳大概猜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幻儿扑通跪在了她的跟前,不停磕头,“宋小姐,我求求你,你让宋夫人来见师父最后一面吧!”“我求求你。”幻儿磕得很重,头也磕破了,红了一片。宋锦婳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她。秦惜时站在一旁,心疼她,连忙过去扶她,“幻儿,你先起来说话吧!”幻儿推开了她,只不停向宋锦婳磕头。宋锦婳这时才开口道,“我劝不住她,我娘一向自有主见,我早有书信过去,她来与不来,我都无法替她决定。”幻儿睁着眼眸,咬紧了牙关,“那便请宋姑娘转达一句话,就说,当年,竹林深处,师父的回答......是愿意。”——“我宋妲要做天下首富!”“我要一辈子养着凤清竹!”“阿竹,你愿不愿意跟我永远在一起?”“......”“我,愿意。”我一直都是愿意的,只是,我已收到师门之命,入京担任国师一职,此后一生,奉献天神,无法再与你厮守。而你,注定要承担起家族的重担,你放不下,即将要嫁入宋家,成为宋夫人。宋妲,大概,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吧!——此后,再无竹中仙子,再无快意江湖的侠女宋妲,只有高居朝廷之上的国师凤清竹,只有远离庙宇的临江首富宋夫人。......夜幕落,凤清竹静静躺在床榻之上,微微垂眸,眸中却是故人旧颜。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好似她来了。那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女宋妲,她策马于天地间,再见她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逼问着她,“凤清竹,娶我,不然我就嫁给别人了。”她不答。她急了,“凤清竹,我真的要嫁给别人了。”“我知道。”她说道,“你与你表兄亲上加亲,宋氏家族联姻,其实,你早已经做了抉择。”这一次,不是她抛弃的她,而是她们彼此放弃了彼此。宋妲急哭了,跳下了马,奔入她怀里,“凤清竹,我不信你不喜欢我”,说罢,她按住她肩头,亲吻她的朱唇。吻很轻柔,带着怜惜与心痛。凤清竹嘤咛了声,沉溺其中。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只是世间事总是没有十全十美,她们相遇相识相爱,唯独不能厮守,唯独缺这成全之美。凤清竹还是懦弱地退后半步。待凤清竹退后,她却主动上前,吻上了她的额间,“凤清竹,此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此生......不再留念。”凤清竹彷佛入了一场美梦,梦回与宋妲相爱的那个时光,然后梦中痴笑,再也没有睁开眼眸。......竹林外,幻儿急匆匆赶回来,才回来,便见床上的凤清竹已经没了气息,一瞬间,她瘫坐在地上,痛苦哀嚎,“师父!”此声痛绝天地。仅隔着一堵墙,宋夫人撑着一把伞站在墙外,微微垂着头,听闻国师府传来噩耗,她面无表情,抬首间,泪已然落下。宋锦婳万万没有想到,娘亲还是来见她了,只是没能赶得及见她最后一面。宋锦婳走到她跟前,望着国师府里的那片竹林,好奇问她,“娘,我曾问过你,为何你的院子里不种花草,却种了一片竹林,那时,你说你爱竹,你爱的,是凤清竹吗?”宋夫人淡淡道,“时至今日,你到底还是那么稚嫩,谈何爱与不爱?世间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要做,难道要像你,将命都托付在一个‘爱’字上?”多蠢啊!宋锦婳说道,“此生有爱人相伴,看尽世间繁华方才有意义,即便坐拥世间荣华,落得孤独终老,我也不欢喜。”宋夫人从她语气中听出坚定之意,她知道宋锦婳还是深爱着秦惜时,她见过宋锦婳失去秦惜时时发疯的模样,她心疼她的选择,却又羡慕她能肆意随心。她语气稍缓,“听说你现在在帮九公主做事?”“交易罢了,此事了,我会带着阿时回家。”“回哪个家?”宋夫人轻笑,“她跟你还有家吗?”秦家被灭,宋锦婳被逐出宋家,她们还能去哪里?“回我们的家。”宋夫人看了她一眼,“她愿意吗?”当年宋锦婳就劝不动她,现在依然不能。宋锦婳道,“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在哪里,家就在这里。”宋夫人垂眸,“锦婳,你比娘幸运,还能与所爱厮守,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保护好她,千万别再失去她了。”“嗯。”宋锦婳目送她走远。几日后,新国师上任,宋锦婳站在街头,看见过幻儿穿上了华服坐上马车前往祭坛替百姓祈福,她精致得像天仙下凡,不沾俗世般,只是那张脸上,再没有笑容。还真像个天神的使者。宋锦婳讥笑。回到国师府,幻儿走进除非,桌上再没有师父煮的粥,锅里积了灰,无人搭理。她拿起了帕子,轻轻擦拭干净。外头天色微暗,九公主来到她身旁,脚步很轻,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幻儿如此严肃的面孔,眼底冰冷的寒意,再无感情。她想像从前一样,拉她坐在腿上缠绵,狠狠宠爱着她,但这一次,她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微微侧着身,从衣袖里掏出一封锦布天书,递给了她。“国师,这是天启,本宫希望你明日在朝堂之上当众念出来。”她语气冷淡,更像是命令。其实她本意不愿这样跟幻儿说话,但是国师已死,新的国师就必须做出选择,幻儿只能站在她这边。否则,只有杀!幻儿拿着帕子停下,微微转头看了眼那封天启,睫毛微湿,到底她与小九还是走上了这一步。她伸手接下了天启,张了张唇,“臣,领旨!”九公主微微眯着眼睛打量她,幻儿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不过,她比她师父还要听话。没几日,民间便流言四起。“听说了么?天神降下天启,天启上面竟然出现了九公主的名字!”“我也听说了,是国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念的,你说这事怪不怪,莫非这是在暗示九公主将是下一任的皇帝?”旁边有人惊慌提醒,“这种话你也敢乱说,不怕杀头!”“怕什么,我可是天神的信徒,天神不会伤害她的子民的。”“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未免也太巧合了,若是前任国师亲自开的天启,我信,但这仙幻儿......听说她早就是九公主的女人了,你说她的话还能信吗?”“你胡说八道!仙幻儿是凤清竹的徒弟,你连天神的使者都敢怀疑,不要命了!”“罪过罪过,天神莫要降罪!”那人连忙打自己嘴巴。正巧,宋锦婳与秦惜时坐在酒楼阁楼之上,将这些流言蜚语听了进去。秦惜时神色凝重,九公主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等她登上了皇位,老皇帝也该退了。她秦家的仇快报了,但她心中总是不安,总觉得哪一步错了。宋锦婳握住了她的手,关切问道,“怎么了?莫不是身子有不适?”秦惜时摇头,只道,“国师的药有用,我已经不疼了。”“那我们回去吧!”“嗯!”宋锦婳拉着她下了楼,正要上马车时,宋锦婳忽然瞥见了街角出现了幻儿的身影,她转身将秦惜时送上了马车,“你先回去,我去给你买落香坊的糕点。”“嗯。”秦惜时没多疑,只是坐着马车先行一步。宋锦婳随后跟在幻儿的身后,两人一路来到了隐蔽的布坊。布坊已经荒废,地上积满了灰尘,已经许久无人居住。再见到幻儿,宋锦婳十分惊讶,因为仙幻儿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