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 门没锁，推开时有一点轻微的“咔哒”声。 她刚迈进去，便听到他淡淡的声音：“门左边那间不是画室，是我休息的地方，你可以先进去看看。” 她犹豫了一下，推开门。那是一间干净却简单到有点简陋的小屋。墙上钉着几排画夹，夹着速写。还有两幅半人高的油画立在墙边，色彩浓烈又有点抽象的头像，眉眼却刻画多些。 那些，全是她。 她站在雨里撑伞、靠在车窗闭眼、穿着白衬衫站在天台边、被风吹乱头发时低头揉太阳穴…… 她走近几步，停在其中一张前。 像是刚从诊室走出来，被谁叫住后回头的一瞬。 她什么都没说，只把画轻轻压平。 “我画得还可以吧？”他声音很轻，语气却像是把一颗糖丢进热水里，慢慢化开，“你最常露出这种表情，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 他站在她身后一步之距，低声道：“不算跟踪。我只是习惯记住那些让我停下来的画面，而你……总是在画面里。” 他说：“你其实很喜欢。” 陆执白低低笑了一下，像是被她说中心事，却没半点退缩，语气慢得像是贴着她耳边落下：“你说得很好，乔医生。”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像是怕惊扰什么，“我是想告诉你，就算你不说话，我也想一直画下去，像是在纸上留住你，不让你消失。” “不是。”他声音低下来，“我只画你。” 空气安静到极致。 她抬眼看他，冷静而明确：“不行。” 她没回答。 那一下极轻，却像烫了一下，她一缩。 力道不深，却好像在她心里留下痕迹。 她推开他。“你挺自信。” 她没有再看他，转身离开。 像是在纸上刻下什么不可撤销的事。 她一路没回头。 锁骨下那点吻痕开始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皮肤钻进了神经末端。 最后又放下了。 她盯着天边那点昏黄路灯，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漂亮到，连她自己都快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