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看好她,别让她再跑了。若她敢与顾怀安有……”
谢瑾之欲言又止,其实他想说的是,若她与顾怀安有越矩之处,就杀了顾怀安全。
他捏住眉心,缓了缓,终究压下了心中的不平,发话道:“看好她,别让她出什么意外。”
说完,他没有再停留,朝屋内走去,小白坐在门槛上望着他。
谢瑾之俯身将它抱起,伸手捏了捏它的爪子,“她和别人相谈甚欢,却让你在这里独守空门,此种感觉,如何呢?”
小白望着他,也用爪子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你是在安慰我吗?”
小白“喵”了一声,仿佛在表达自己理解了他的意思。
一人一猫,坐在门槛之上,看着天外的月色。
微风吹拂他的青丝长袖,明净的面容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显明耀。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挽挽,你在江南还记得我吗?”
“她还会记起我吗?”
“当她和顾怀安相谈甚欢的时候,可曾想起我半分呢?”
望月思怀,夏风的怀抱也变得清凉。
*
苏文挽自然丝毫没有惦记他。
近段时日正是霓裳阁开张之时,苏文挽每日忙于霓裳阁开业之事,有时还要忙于与巡抚夫人等人应酬。
历经半月,霓裳阁火热营业。
苏文挽始终没有放弃调查父亲当年的案子。
目前江南有三大古玩店,其中最出名的当属吴县的聚雅斋。
苏文挽方才走进聚雅阁,就听到有人议论:
“这聚雅阁的前身,是汇君阁,以前的汇君阁与其说古玩店,莫说于是江南最大的钱货交易中心。”
“听说,这场子是上面的人开的。”
“小声一点,别胡说。”另一个人做了一个噤声动作,随即悄悄环顾了一下四周。
今天是聚雅阁一季一度的竞卖局。
竞卖,也就是卖者推出一个商品,而后买者跟风竞买。
售卖的东西价格如何,不好说,大多时间都是被这一行吹捧起来的价格,但依然有很多人甘之如饴,有的是为了彰显自我的财富,有的则是出于真正的喜爱。
苏文挽走进竞卖场,里面已坐满了许多富商大贾。
此刻,正在拍卖的是一张名家字画,出价一万两的字画,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内涨到了一万两,而后又在不到半刻钟的时候涨到了十万两。最终,一个大腹便便的酒商将其买下,随即他就将此画递给了旁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目不斜视,在收到字画之时又显理所当然,另加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显然是官场里面的人物。
苏文挽看到这个官员,仿佛看到了巡抚夫人,而看到这个商人,苏文挽则觉得是看到了自己。
这就是官场生意上的礼尚往来。
商场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情世故吗?
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苏文挽已来不及思考。
她只想知道传说中父亲拍下的那件古玩,是否曾在此店中出现。
可是,如今,别说是查询聚雅阁账目,她坐在这里半日,竟发现没有一件东西是她买得起的。
最后一件竞品,是一抹水青玉瓷茶具,传闻是千年前始皇御用之物。
起价是二十万两,最后以百万两两收场。
买下此物的人,苏文挽曾在秀场见过。
是江南有名的布商赵卿和。
然而,赵卿和买下玉瓷之后,似乎并未露出惊喜。
苏文挽一直关切他的动向,发现他并未上前领取那套玉瓷茶具。
苏文挽疑惑,难道赵卿和并非真心拍下这套玉瓷茶具?
他出了钱,但是只是走个过场。
如果是走个过场,那他就是给聚雅阁送钱。
又或者是在替人洗钱。
一百万。这与苏既明三年前被诬陷贪墨的银两数额一模一样。
苏文挽不禁将两起事件联系起来。
也许当年父亲便是被人以这样的方式陷害。
父亲绝不会亲自来竞买古玩,若有人想要诬陷,自然会以父亲的名义购买。
像聚雅阁这样的地方,业务庞大,账目繁多,管理起来并不容易。
即使要作假,也不能坏了自家账目进出。
所以,他们的账目应当分成了两册,一册是公账,用于对外公开,弄虚作假;一册是私帐,用于自我审查,收支预算。
只有查到他们的私账,才能知道三年前以苏既明购买的古玩是什么,那一百万又是真正由谁出手。
到底是谁帮真正的贪污者洗钱,这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可是,要怎样才能查到他们的私帐呢?
首先,要找到他们的私家账房。
私家账房又会在什么地方?
苏文挽不停地思索着。
若他们想要隐藏公开账目,定然不敢公然再开设账房。
因为账册管理者频繁出入一个地方,自然会引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