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燚迎面撞上满面愁容的钿容,“奴婢该死。”钿容为自己的失态跪下请罪。 冠燚背着手说:“起来吧,你这丫头一向稳重,今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绝颜不好而来?”老头儿忽然紧张起来,难道修炼秘籍上了身子? 钿容缓缓起身:“这,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祭司似乎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茶饭不思,也不言语,奴婢担心大祭司的身体不知如何是好。” 冠燚一听,心里也觉得怪异,立刻进去瞧瞧。 只见绯绝颜面色苍白,眼晕绯红,看起来身体无恙,神色却显得恍惚。冠燚一皱眉,别人不知,他却知道,神凤族大殇落泪比动心血而成血泪,这是动了元气,若是严重的搞不好会元神裂隙。冠燚紧张地给女儿搭脉,又看看眼睛的红晕,所幸不太严重,应该只是骤然发生辄止。 “这是怎么了,因何至此啊?”冠燚紧张又有些不悦地说。神凤族是上古几大神族之一,又乘神脉天羽自恃高贵无比,天界首座都要礼敬三分,何人能让神凤族的大祭司动容,一来紧张她的身体,二来有点气女儿沉不住气。 绯绝颜昏沉之中,被父君洪钟一般的声音惊得清醒,连忙搪塞:“女儿并无大碍,父君无需挂怀。” 冠燚不满地说:“能让你如此动容的人还是事,我不该过问吗?” 绯绝颜用手背轻轻按了按眼睛,知道自己的样子骗不了人,所幸也不遮掩了:“问了,又如何,长兄与长嫂面和心不和,其他兄长娶的妻子整日也是鸡飞狗跳,阿姐们日日担心夫君移情,母亲和父君也是三天和了两天吵,父君整理家事的能力也就如此,我的事您也要管吗?” 冠燚听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确实家里面不怎么安生,“你这丫头,敢编排你爹了。我这不是关心你吗,谁让你这么难过,神凤血泪不是小事,若有人敢欺我神凤族,别看为父不是族长,照样收拾他个干净!” 绯绝颜叹口气说:“没人,目前没人有这胆子。我自己闹着玩的,您老没什么事回去吧。” 冠燚一瞪眼,“嘿,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关心你还嫌弃,没事好,你没事明天赶紧修炼去。别以为俢了几重就了不起了,后面有你哭不出来的时候。” 绯绝颜一蒙被子,隔着被子说:“知道啦!” 冠燚无奈地摇头,也罢,孩子都大了,心思多了,管也管不过来了,转身离开了。 绯绝颜拿开被子,用钿容送来的冰块敷眼睛觉得好些,心里却舒服了点,不管多大,有父母在,可以任性撒娇,永远做小孩子。 静下来想想戚源崇,不醒过来他就是宗政礼司如今破玊已成,那就和天生神胎仙体无异了,他大概能做成所有他想做的事了。密室里那个恍惚如梦的拥抱,两痕桃花水,她才发现自己也有情难自控的时候。是因为看他生还太激动了,嗯,一定是这样,绯绝颜安慰自己。 绯绝颜已经是收到莲仲和婴宁关于西域神府暗流躁动的消息,接下来大家都会很忙。绯绝颜没空琢磨风花雪月,她也要尽快强大起来才行。 绯绝颜回想,父君说其实凤皇瑰意的九重除了第九重,其余的从一到八都是相对的,如果有把握可以同时修炼两重,只是难度太大,除了神凤族的先祖当中有人那样修炼,其余的人大多数都是循规蹈矩一步步来。然而第三第四重是越不过去的双重门槛,大多数人都是折在上面知难而退。绯绝颜虽然失败了一次,后来总算过关,而且一路过来绯绝颜以惊人的速度修炼到第四重,所以父君提议不如此后也是两重同修,虽然危险难度大,但是若得成,不仅功力猛增,也节省了不少时间。眼下三界嘴上不提,皆感到山雨欲来,人人自危,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让绯绝颜慢慢领悟了。 绯绝颜知道父君这种提议也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她愿意接受。 冠燚此后用浮光玉给了绯绝颜第五第六重口诀, 无骨千般韧 随遇变化形 怜生润本真 冷暖幻刚柔 动静演厉慈 急缓如联星 斩奇溅洁染 向云溢自清 这是水诀, 储生木石间 无机陌等闲 多舛恨吞雾 毗岚玄旧天 崇光延缘途 横墨辨赤翩 心明辉重暖 入烈造新燃 这是火诀。 绯绝颜立刻背诵下来,水与火,果然是极妙。与阴阳不同,水与火不能相互过渡,但水月火本身就已千变万化,水可至刚,譬如洪水川流,狂卷之下无所不至;水亦可至柔,滋润万物,容纳百川,那是万物生命之源。而火生于磨砺,燃物为继,善用,则可照明暖身,烧瓷炼钢,不善则可毁有形有生之物不可控也。世间万物,有节度,方得始终。 绯绝颜立刻入定,进入法境,所谓水者,万川归之,水无常形。凡人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绯绝颜却觉得他们忽略了洪川的毁灭性,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只有一面。既然水避高趋低,无形而大。也许若水,正是修炼的诀窍。绯绝颜四散一半法力于各大静脉,集中念力和法力幻化其形,将自己的形体模糊化,分散化,与水同谋,无处不在,法境之中没什么不可能。只是这一过程相当耗神,用法力做支撑,似境中有我,亦似无我。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另一半法力,绯绝颜则存于丹虚,骤然地压缩集聚,凝练磋磨,丹虚之中灼热似火,所燃之物正是法力。 法境之中寒气骤降,四散为水的那部分渐渐凝露而下,固结成霜,纷落成雪,最后千里冰封。由内而外的寒冷,毫不夸张地说绯绝颜连头发丝都能感觉到寒冷,不过这些于她而言并没有太难接受,毕竟她本身就是冰寒属性,不过力道大了些。等到寒冷几乎开始让意识有些僵木的时候,绯绝颜另一半在丹虚的法力也淬炼成火。她催动丹虚之火开始驱散四散的寒气,冰雪消融,川流不息。变暖还寒,水气化雾,如仙子素练缭绕千里,蜿蜒阡陌。 然而丹虚之火持续灼生,法境之中开始变得温暖,之后逐渐变成酷热,水开始蒸腾而上,飞升为云。因冷热交锋,法境之中的风也变得急烈,拂得水面粼粼而动。丹虚之火直至把水都榨干也并未停下,只剩滚烫的风摩擦着空旷。每一缕风所触之处几乎都能迸出火花,法境之中似在炉顶之上,灼烤得空气瑟瑟发抖,呼吸带入的热气似乎都能把人烤熟。绯绝颜随手用衣袖拂了拂,衣袖却化为灰烬四散消失。若非在法境之中,若非是神女之身,恐怕这样的环境,任何东西都会灼尽成灰。 强风掣动了重叠的云,终于雷鸣大作,云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躁动,终于化雨而下,重新滋润着灼烫的地面。热,渐渐退了下去,冷热重新交替,烟岚四起,而后化露,凝霜,化雨成雪,一切又周而复始。 一次又一次,直至丹虚之火到极盛之时,收尽所有法力幻化的水。 无与伦比的酷热,每一次呼吸都是对身体的烧灼,每一刻清醒都是精神的煎熬,双重的法力运化对身体和灵力的考验极大,消耗也极大,这种消耗也包括精神上的。曾经她以为自己坚持不下去,想要放弃算了,可是若退,回的不一定是活着的世界。若是进,又不知道终点在什么地方,慢慢积攒的无穷无尽的绝望。绯绝颜没有后悔的闲暇,因为每时每刻都在应对炙烤的痛苦,而且根本没有退却的余地。绯绝颜在经历了不知多漫长的时间后,渐渐觉得对灼炙已经麻木,低头看自己的手臂,无恙,抬起来的瞬间,自己的手从指尖开始化粉为灰,一点点地延续。这种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毁灭的感觉也很奇妙,绯绝颜就这么袖手旁观,直到全身齑粉不剩…… 宗政礼司处理好政务,终于重新站在鸣龙刀面前。 麒麟退,开箱,鸣龙依旧骄傲地沉睡。猝不及防,宗政礼司出手擎刀,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毫无违和感地介入。金色的刀柄上蟠龙骤然苏醒,龙眼含光,毫不犹豫地攀上手腕,轻啮,一个小小的伤口,星点血丝染在龙齿上,似乎是一种血的印证,蟠龙蜿蜒着闪着紫色光芒的躯体向手臂缠绕着,力道却舒缓柔和,落定不动。刀身的龙鳞似乎比之前见到的时候清晰了许多,不似雕刻上的,倒像由内而外倒映出来的。他缓一口气,一鼓作气运刀而起。 鸣龙刀比之前要轻盈了许多,可以提的起来,但,要运用自如尚且差些。他的乾坤刀有几十斤重,他运用自如也花了数年。而今的鸣龙刀重于乾坤刀十倍不止,他的手臂肌肉充血肿胀,用力才刚刚提起来在半空中能不痛不痒地挥一下。宗政礼司既不奇怪,也不灰心,这么又来头的神器,不会那么容易驯服的。喜欢彼岸重华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彼岸重华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