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一惊,连忙稳住身形,脸上惊疑不定。“夏夜竹后凉风起,何时罗扇扑流萤?”女子轻声念出了旁边假山上刻着的两句小诗,长剑平举,白皙的指尖抹过光滑反光的剑背,叹道:“花好月圆夜,良辰美景天,如此夜色,怎奈不速之客扰人心烦!”兹——江秋洵甩剑地声音细微却锐利。二人对视一眼。——是高手。二人心中均想:此人绝非善类。江秋洵是宗师,她常用的兵器是剑。虽以百锻钢打造,用材精良,却不是名剑,比不上她原本的佩剑。老道士是半步宗师,他用的兵器是特制的拂尘。尘丝以火蚕丝制成,坚韧如铁又柔软锋利,传闻一根丝线能承载千斤。江秋洵是年轻宗师,内力精纯蓬勃;老道士是修炼七十年的老不死,内力深厚绵长。兵器相交,竟无金属之声,唯有微弱的风声。武艺低微者,兵器交击,清脆扰人。武艺高强者,兵器交击,好似木柱撞击铜钟,低沉幽远。顶尖武者交手,似清风不见痕迹,似鬼魅难以察觉,兵器交击,内力震荡,短时间内形成真空,竟传不出一点声响。这两人,一个是常年游走在追杀与被追杀之中,善于收敛气息的刺杀高手,一个是见不得光如同地下老鼠一般常年遮遮掩掩、不露痕迹的魔教余孽。他们交手,都习惯了悄无声息、尽力掩藏自己,以至于招招致命,却不约而同的招式轻快又狠绝。晏寒飞一早就察觉到有高手出现,警觉地跃上屋顶查看。见是江秋洵在和人打架,又看了一眼亮着灯光的主院,心道两个宗师在呢,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儿。再说这三个他一个也打不过,又没有小喽啰需要他收拾,于是打了个哈欠,去茅房撒了尿,又回房睡觉去了。在大街上,此刻已空无一人。这个时代没有路灯,整个大街黑漆漆的,唯有天上弯弯的月入偶尔撒下一点月光,却没多久又被云层遮盖。江秋洵出手丝毫不留情,长剑直刺老道士要害。老道士也拼尽全力不敢留手,拂尘如蛛网,护得密不透风,间或如渔网撒向江秋洵,逼迫她后退,避开尘丝。尘丝在月光下反射着蓝绿色的荧光,一看就是剧毒。二人从围墙打到大街,从大街打到屋顶。不过短短十几息的时间,二人已经交手上百招。江秋洵一心要留下老道士,老道士却是惊疑不定。“慢着!”老道士趁着某一招后二人拉开了距离,连忙叫停:“敢问尊家名姓?”江秋洵也知今夜毫无准备,留不下一个一心逃跑的准宗师。换了旁人还有可能,偏偏是邓全这个老奸巨猾的逃命高手。抖抖剑,道:“你猜?”老道士眯着眼睛,道:“是贫道孤陋寡闻了。”江秋洵挽了个剑花,兰花指,轻轻弹弹剑身,发出细微的嗡响。同一瞬间,旁边屋檐的某片瓦片应声而裂开。嘶——老道眼神一凝,背上全是冷汗。这一指,极为高明,控制入微,聚音成束,这,这是传说中顶尖宗师、半步地仙才有功力啊!只见那邪里邪气的女子笑眯眯地道:“本座的名姓,你也配知晓?你闯入本座家中,是有何图谋?”不待老道士回答,又道:“不过这都不重要,反正都要杀了。只有死了,才不会吓到本座的未婚妻。”老道士:“……”这个嚣张狂妄、比他这个魔教头子还无法无天的女魔头是谁?江湖上从哪儿冒出来一个这样逆天的高手,还藏在市井之中?之前白日里探查的时候,他多次见过正泰商号商主林婵的未婚妻,确实相貌倾城,妖娆妩媚,但也就是个贪慕虚荣的肤浅女子罢了。他活了七十多年,见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什么美貌女子没见过?但今晚才知,这女子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高手。看她武功和做派,也不知是活了多少年的老妖婆!难不成是前朝宗师?眼见她抬手又要出剑,连忙道:“住手!且听我一言!”江秋洵不急着出手。她脑子里模拟着,琢磨着有没有什么法子把人留下。但各种假想的结果都很遗憾。老道士道:“贫道无意冒犯尊驾,更不想冒犯林商主。只是听说林商主这里有万蛇王胆所制的药粉,想来借用一二。”江秋洵当然知道。林婵吃过万蛇谷中药材制作的丹药,眼疾曾两年多未曾发作。只是那棵树十年结一次果,材料有限不敢多用,想找齐别的药材再熬制新药。除了药材,林婵还有一枚蛇王的胆,现在还挂在床头上呢。确切地说,不是蛇胆,而是蛇胆磨的粉,再加上别的药材制成的药粉,据说可以清心明目,小康大夫说放在卧房不但能替代香薰,还能助眠。听说蛇胆寄生虫多,还好小康大夫说蛇胆被他炮制过,要不江秋洵早就给扔了。虽说她嫌弃得不行,但能给林婵治病,旁人就不准窥视!面前这狗东西居然敢抢阿婵的东西她?见江秋洵皱眉,老道士紧接着说道:“不过之前贫道不知林商主是您的人,今晚之事,不过是个误会。贫道听说万蛇王胆能平心静气,有益修行,便顺道来看看。不过于贫道而言,也不是非它不可。今日打扰,还请尊驾海涵。”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