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二娘急道:“郡主不可!当初王爷发配,就是皇帝下的圣旨,因皇帝之怒,如今郡主的弟弟妹妹、侄儿侄女都还关在揽青院。郡主去找皇帝,岂不是自投罗网?”木高瞻也道:“那周荣乃宣平侯,又出身世家周氏。太祖时,周氏曾随太祖起义,封怀国公,如今的国公正是周荣之父,虽然周家这些年没落了,也足以碾压咱们平头老百姓。若他知道郡主在此,派高手来杀人灭口……岂非致郡主于险境之中。”林婵道:“一步退则步步退,当初郡主避让,最终心腹被一一剪除。如今又到了生死存亡之刻,一味地避让并不能摆脱魔门,反而会让饿狼更添运势。不如奋起一波,将魔教一网打尽,以绝后患。至于宣平侯,他谋害皇族,罪在他,而非郡主。”林婵说话时,不疾不徐、语气温和,同时也言辞简练、语意直白,很有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她说服,发自内心地相信她说的话。第69章 林婵说得很简单, 但嘉宁郡主听懂了她的暗示。曾生活在京城权力中心的人,头等大事就是琢磨皇帝的喜好。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当今皇帝想要名垂青史、泰山封禅?于是肃清寰宇便是他毕生之志。当今皇帝乃太祖之孙, 他的祖父、父亲、众位叔叔姑姑们都是马上悍将,他从能走路起就训练骑马,能文善武。继位第八年就彻底打垮西域,分而治之,让西边不成威胁——当年林婵也恰逢其会出了一份力;后收拾沿海, 打击海盗, 至今已颇具成效;如今皇帝的眼睛,又盯上了南边已被逼到疆边苟延残喘的魔门。……面对如此帝王,什么造反的兄弟, 落魄的侄女, 藏匿的金银……通通都是小事儿。嘉宁郡主若能在这方面下手, 帮着皇帝收拾魔门,不但再也不用担心宣平侯的迫害、魔门的追杀,说不定还能洗掉父亲的罪过,把宣平侯给收拾了。嘉宁郡主早已没有了当年你的骄纵和锐气,有些犹豫道:“这些世家权势赫赫,周氏又是开国功臣之家, 当年驸马周毅欺辱了大长公主, 连大长公主都拿周家没办法, 只休了那驸马了事, 我如今不过是一个落魄皇室、罪人之后, 又能把周荣怎么样呢?”林婵道:“你若点头, 宣平侯算不得什么。尧瑛的性子你知道,早就忘了当年姐姐妹妹的口角, 你若去信与她,愿携手合作、除魔卫道,她定会帮你解决这些麻烦。”嘉宁郡主自嘲道:“我怕的哪里是宣平侯?宣平侯周荣就是个瞻前顾后的窝囊废。哪怕有周家的权势,他也是个立不起来的。”“之前怀国公府卷入党争,宣平侯为了帮助怀国公拉拢父王,才勉强求娶于我,装作一腔深情的模样,言听计从,关怀备至,连通房都不敢纳。可笑我竟信以为真。”“之后父王获罪,他怕我连累了他,又恨我占着他的妻位影响他的仕途,将我骗去庄子软禁。待我察觉后质问他,他仍不敢当面翻脸,只在我茶水中下慢性毒。”“这样胆小却又阴毒的废物,我恨他,但并不怕他。我怕的是周家,还有那心狠手辣的怀国公。”“周家……毕竟是世家。”林婵道:“周家早就大不如前。大长公主是如今唯一还活着的太祖嫡女,虽已解甲归田、在汤泉休养多年,但她座下将领遍布朝野,三十多年间从未放弃打压怀国公一脉,让周氏在兵部毫无立足之地。现下,宣平侯虽然还有些权势,但在陛下驱魔大计之下,又算得什么呢?”嘉宁神色恍然,道:“原来如此!回想起来,周家仕途确实不顺。文官查贪腐,本是十分难取证的事,但他周家儿郎却常被确凿证据拉下马。武官……无论杀良冒功的大事,还是克扣军粮的小事,都能被兵部查得一清二楚,还在短时间内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我当年只知任性,沉迷情爱,看不懂其中的奥妙,竟和小姐妹当做有趣儿的奇闻逸事一笑而过。”说完又冷笑道:“先怀国公力保驸马周毅,不把大长公主放在眼里,以至于三十多年间,周家的子弟好似排着队一般被扒下鲜亮的外衣,让皮囊里藏匿的污垢大白于天下。哈,真是活该!周家衰败至此,也不知道当初那一意维护周毅的老狐狸,如今是否会后悔。”林婵道:“这是如此。郡主不必怕他,反而应是他怕郡主得紧——怕郡主揭发他与怀国公的罪过。”嘉宁郡主拱手道:“我本就不懂权谋,如今藏匿多年,人算是活明白了,但还是学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玩意儿。但我信你。只是我如今心忧孩子,投鼠忌器。这样,只要找回了孩子,之后一切听从林商主的吩咐。”若是别人蛊惑,她还要犹豫,但既然是林婵说的,那她就没什么好担心了。这位林婵,也就是“林止风”,是闻名天下的女宗师,被武林誉为正道之光,还是北方正道门派之首“正玄派”的门主,被御封“天下第一剑”。若她的话都不可信,天下还有谁的话能信呢?而且,今时今日,有能力帮她找回孩子、保护孩子的,也没有别人了——只有林宗师。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喊:“主上,孩子找回来了!”嘉宁一惊,立刻回头要拉开房门出去查看。但她武艺低微,速度慢,手还没碰着门就被木高瞻挡住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