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上是晏寒飞的笔迹,用词也是晏寒飞的习惯,但信上写的内容却匪夷所思。信纸上说的是:晏寒飞在去做任务的时候,惊觉此次刺杀的对象是个人品出众、可堪托付的义商。他思索良久,决定弃暗投明,留下来投奔这位正泰商号之主。新东家对她信任有加,且出手大方,愿意连酒楼里的小崽子们一起养着,希望堂主封青筠带着堂中所有老小、全副身家前去投奔。晏寒飞是什么人?这些年来在剑皇楼出了名的滑头。除了封青筠捏着他的把柄,恐怕就只有慕挽月那个妖女能唬得住他。他把慕挽月传授的龟息功学得很好,他屏息闭气藏起内力的时候,一般宗师都难以发觉。这人心念念的一直是等剑皇楼覆灭之后可以得到自由,为此义无反顾上了封青筠的船,和江某人狼狈为奸。好不容易拼死拼活弄死了剑皇楼,怎么可能再给自己找个东家?听听,什么人品出众、可堪托付、弃暗投明……简直是胡说八道!如果他真是想要改邪归正的话,还不如加入大名鼎鼎正玄派,门主还曾被皇帝御封为“天下第一剑”,正儿八经的根正苗红。所以说他这一副忠心耿耿、为了新东家赴汤蹈火的姿态,到底是为了什么?还让她带上全楼的人去投奔……这是让她把小崽子们的未来寄托于一个不知根底的商贾之手?晏寒飞是疯了吗?从信的内容来看,也不像是被人软禁了逼着写的。难道真的是养孩子的压力太大了?楼里的孩子们,酒楼的生意不好,只能说勉强糊口。现在又要给孩子请西席,又要给孩子买笔墨纸砚,还买了两个照顾小孩子的仆妇,开销确实很大,入不敷出,慕挽月留下的银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堂主、堂主——”包厢外,楼道脚步声轻若未闻,余鹤的声音忽然响起。封青筠以手中的杯子为暗器,扬手丢了出去。包厢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瞬间,杯子正好打过去,眼看就要打在余鹤的鼻子上,被他眼疾手快接在手心。他眨眨眼,看着冷眼瞪他的封青筠,嗫嚅道:“堂主?”封青筠道:“滚进来。”“哦,好。”余鹤见她下令,说明没犯什么大事儿,又高兴了起来。封青筠道:“让你不准再叫堂主,叫掌柜的。还有,刚刚你走路没脚步声,用轻功过来的?是不是想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武林高手?”余鹤听着她的教训,并没以这时候楼中无外人的理由来辩解,乖乖垂着脑袋认错:“是。我以后在外面都不用轻功。”等她训完了,递上一张信纸,道:“副堂……老晏的飞鸽传信又来了。”封青筠打开信纸。笔迹一如既往,没有一点异常。第二封信的内容写的是:商主林婵当众承认和心上人江姑娘有婚约,择日将要成婚。还说如此盛世,封青筠一定要快点处理掉“家里”的酒楼,早日去锦城县给林商主与江姑娘祝贺。新东家出手大方,对未婚妻情深意切,在婚礼上一定不会吝啬,早点去沾沾光,还可以多得点赏钱。和前一封信不同的是,这封信中还藏了暗语:——林氏,人傻,钱多,好骗,速来!封青筠:“……?”第37章 封青筠问:“今日夫子休沐, 崽子们有没有早起读书?”余僧乐呵呵地邀功:“有有有,我一大早就把她们都赶了起来。”封青筠点头。余僧从前是楼里的死士,只认命令, 不懂变通,但为人十分忠诚可靠。封青筠说了每日卯时三刻叫小崽子们起床读书,他便一丝不苟地把人叫起来。就是叫人的方式比较粗鲁,一大早拿着铜盆在崽子们的卧房外拿大勺子“哐哐哐”地敲,把全家都给闹醒。封青筠搬来酒楼后面的柴房睡觉, 就是为了清晨练功时不被这混球给敲得走火入魔。今日晏寒飞连发两封飞鸽传书, 催促她带着崽子们去锦城,她便想着今日去看看崽子们的功课。二人离开酒楼,去了一街之隔的大院儿。孩子确实都起了, 还聚在正堂。堂中放着十几张小矮几和稻草蒲团。但此刻他们没有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温习功课, 而是围在最大的孩子桌前嘀嘀咕咕。大孩子们或是盘腿而坐, 或是跪坐,小孩子们则在一旁站着。余僧见他们没有写大字,正准备喊一嗓子,被封青筠拦住了。这次的西席请了有半月了,不知崽子们学得如何,不如先听听他们私下是如何交流。“这回的夫子胆子好大啊!”说这话的是小六。她五官端正, 骨架均匀, 一看就是练武的苗子, 但左脸有一块蔓延半边脸的青色胎记。“是呀, 他居然不怕蛇?”小八附和, 点着她的光脑袋。“那要不下次试试蜘蛛?”瘦瘦高高的二姐提议。她右手袖子空荡荡的, 只有左手健全。“蜘蛛不好。蛇可以拔掉毒牙,但毒蜘蛛没法去掉毒囊呢。”脸上布满伤疤的小五说。二姐眉心都皱在一起, 烦躁道:“可是他若不走,明日检查我们功课,又要拿大戒尺打我们的手心了,打完了还要背书、罚抄。”个子最高的女孩儿道:“老三,你的功课最好,你会写夫子让写的文章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