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彼此。林婵负剑而立,以静制动。对面的裙装姑娘先出招了。林婵处于守势。林婵思索,面前之人夜闯民居、来历不明,最好是擒下好好盘问。但因确定对方不是桑邑,林婵杀气已散。然而她不知——对面之人此刻反而心生杀机,心中判了她“深夜埋伏心上人闺阁外”之罪,欲一剑封喉。两个人都做贼心虚、不想泄露身份,不敢发出声音,默契地闭口不言。换了别人,误会既深,无法言语沟通,再这么一交手,打起来之后火气越来越大,到最后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然而今夜交手的是她们。一个是正派中心思缜密之人,一个是穿越而来的性情中人。不能说话?招式就是她们的语言。林婵的武功,是传自正玄派大长老。大长老收她为徒的时候,早已经年近花甲,教过的徒弟一个比一个厉害,可惜全都遭遇不测。他既善于教徒,又善于钻研武学,好不容易得了个天才关门弟子,自然拿出全部的本事来培养这唯一的弟子。林婵原本资质就高,又有世间少有的老牌宗师手把手来教,偏偏性情沉稳专注,练功时一心一意、事半功倍。和江秋洵这个杀手楼养蛊逼出来的邪派宗师打起来,竟是旗鼓相当。只是剑路不同。对方剑法奇妙诡异,以攻代守。林婵是有名的“君子之剑”,行剑春风化雨,招式沉稳、以正压邪。对方的剑招带着火气,剑法刁钻,连攻三招。如果剑可以说话,那一定是骄纵的语气。林婵避开锋芒,纵容对方先出招,算是因之前偷袭而礼让。三招之后,反守为攻。在北方,她和正派的同级宗师级高手们都曾交过手,却从未这般恰到好处、酣畅淋漓。眼前之人出招不走寻常路,每一次出剑都出其不意,却又不乏意趣。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想来应是这位姑娘自创?对方从一开始的步步紧逼,逐渐变得平和洒脱。不多时,二人都摸清楚了对方展示出的大致实力。她们功力旗鼓相当、招式各有千秋,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分出胜负了。既然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样打下去并没有意义。换个时间地点,大可以享受比武切磋的乐趣。但今夜不行。林婵也放心不下北苑。今夜城东异动,十有八九与桑邑有关,不可掉以轻心。真是巧了!眼前这位姑娘似乎也有意休战。于是,二人在刻意拉开距离的一招之后,不约而同地一起停下攻击。这就是点到为止了。二人静立片刻,默契收剑,分别离开了此地。林婵来的时候,是追着江秋洵一路去的。她能记下一路途经的景物形状,也能原路返回。但她辨别不了方向。所以她回来的时候,只能原路返回。而江秋洵抄近路,比她先一步到北苑,不但在她的窗外转了一圈儿、完剑归李,还给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换了新衣、擦了香露。等林婵到北苑时,江秋洵早就结束了一切可能无意中泄露身份的举动。……林婵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立于屋顶,静心听音,闻风辨识。周围几个小院的动静尽瞬间收于耳中。西南方向江秋洵的小院,江秋洵屋中有沐浴的水声,屋外有两个耳熟的呼吸声。院中没有可疑之人。林婵放下了心,让昭节叫了热水沐浴。而在她沐浴之时,江秋洵在房中选定了发簪,大摇大摆地从自己的房间走出去,把门外的暗哨给惊醒了。见她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去主上的住处,只能暗中跟上。江秋洵本来的打算是敲开小院的门,以给东家守夜的名义进去。这些天以来,她打着报恩的旗号做的事太多了,在林婵的纵容之下,众人习以为常。半夜主动来守夜,想必也算不上出格?谁知到了主院,主屋一如之前暗黑无光,但旁边的耳房里却点了烛灯。林昭节则站在耳房外一边守着房门一边打着哈欠。耳房中偶有水声传出,应是林婵在沐浴。江秋洵笑意盈盈上前。没等她走近,林昭节就发现了她,上前问道:“江姑娘?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江秋洵满面愁容,道:“我睡不着。我那院子就我一个,黑灯瞎火地让人害怕,想着过来给阿婵守夜,心里踏实些。”言下之意,不让她守夜就是对她的残忍。耿直姑娘林昭节道:“主上休息时不喜外人靠近。你若是害怕,便来西屋和我一起睡吧。只是今夜只能先打地铺。”江秋洵:“……呵呵,不必了。”江秋洵上前两步,朝亮光的耳房走去。林昭节侧身拦住她,道:“主上正在沐怡,江姑娘请回吧。”敲了敲耳房紧闭的房门,轻声喊道:“阿婵,我可以进去吗?”林昭节挡着她,道:“主上沐浴时,不喜打扰,任何人都不见。江姑娘若有事,可到书房中休息等候。”主院预留的书房里空着,书架上一本书都没有,成了临时会客厅。今天傍晚,林婵和林昭节就是在书房召见了繁州城的众位掌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