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自己想不想去,绕不过的都是揽月阁。总是揽月阁。总是展珂。有人去成全李星河和燕徽柔,而谁来成全她呢?她真想杀了那个女人,或许早该如此的。这样便不会看到她最终和自己走向割席的那一日。但是做不到。剑锋指着心脏,望着那张熟悉又时常午夜梦回的脸。江袭黛已是不止一次地刺偏了,这种疏忽自然没让自己讨着什么好。但她不过分恨,只有过分的怨。怨倒也不来自于□□上的疼痛,毕竟展珂曾经在死生之际救了她,如果没有她——江袭黛决计活不到今日。爱最怕常觉亏欠。她每次总是在怨憎后不断地想,像是在给自己反复舔伤,不信任没关系,背叛没关系,哪怕纠集四大道门前来诛她也没关系。她本来就是个魔头,血债累累,权当是……权当是还了她。但好像每还一次,关系就愈发疏远了一些,像是在酒里兑水,兑着兑着便尝不出原来的味道,只让人觉得陌生,咂摸不出什么意思来。【监测到宿主情绪波动。】江袭黛回过神,神色重新化为平静。她自腰间摸出一个传音玉符,“闻弦音?”那边的女子沉默了一刻:“门主。”还没等待江袭黛开口,闻弦音立马道:“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是关于李星河的?嗯……那个小子,现在情况特殊——”说这话时,闻弦音正襟危坐,与旁的弟子围拢在一起,紧张地回着话。“死了?”传音玉符悬浮在空中,传来的是她们门主的声音。“没有。”闻弦音双眉微皱,瞪了其中一个师妹一眼。那丫头羞愧地低下了头,没有作声。闻弦音收回眼神,尽量从容道:“您不在门中的几日,他使了些诡计逃走了。是……我看管不周。现在已经差人去寻,您放心,在您回来之前弟子保证找到此人。”“本座不在几日,你们连个人都看不住了?嗯?”“什么时候丢的。”“一日前。”闻弦音闭上眼,正打算默默挨训。“丢了一整日,畏罪不敢上告。倘若本座不过问,你是不是打算藏着掖着闷到明年?”“……弟子知错。”“不用找了。”江袭黛的语气不是很好,但也并未恼怒,而是掐灭了这次通讯。传音玉符倏地落了下来,砸在杀生门主殿里。“闻师姐?门主她……还好吗?”闻弦音的脸色一冷:“你还有脸问?白养了一群吃干饭的!这次我替你担下了,只要门主不细细追究的话。但倘若她回来以后不放过你,我也不会再多言一字,明白了吗?”“那人……逃了?”燕徽柔在一旁,用只言片语拼凑出了全貌。杀生门不是那么好走出去的地方,但是江袭黛并不过多意外,因此也并未揪着弟子责问。毕竟李星河的气运逆天,什么好事发生在他身上都挺可能的。那人能活着从灵山派逃出来,而没有被自己发觉,本身已经是一件足够诡异的事。“不错。”江袭黛心中一盘算,还省得亲自把他扔回去,希望他最好是自觉跑去了揽月阁,而不是躲到别的地方。事情正如江袭黛所料想的一样,李星河跑了整整一日不敢歇脚,一路上蒙着脸问路,唯恐再被那个恶女人发现,所幸这一路东躲西藏,竟然当真挣扎到了揽月阁的地界。树林掩映,熟悉的山门。李星河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叩响了山门。他喊道:“开门!开门……阁主,弟子回来了……”喊到最后,想起这些日子在杀生门是如何挨过的,他双拳攥紧,不由得流下了眼泪。还好,还好。揽月阁是安全的,阁主是可靠的人,她去杀生门救了自己,只是未能成功罢了。他就知道展珂不会放弃自己。但这不要紧,他自己摸准了机会跑回来,只要阁主开门……揽月阁的大门吱一声,缓缓推开。李星河心头一喜,提起下摆就要跨过门槛。——但一根软剑却抵在了他的肩部。李星河瞧见那剑身的颜色。他满心劫后余生的欢喜,狠狠地坠了下来。砸了一地稀巴烂。暗红的长剑,泼满了西域美酒一样的色泽,光华外显。李星河直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红衣女人自门后转了出来。江袭黛往前拿着剑抵着他的咽喉,微微一笑:“真巧啊。小子。”这个魔头怎么会在此处?她怎么会在此处?怎么能在此处?!李星河嘴唇哆嗦着,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心中浮起一个念头,莫非,真是天要亡他?江袭黛的剑往前送一寸,那小子便僵硬地往后退一寸。直到退无可退。女人的声音阴魂不散:“逃得出杀生门,你逃得过本座吗?”李星河两眼一黑,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僵直地晕了过去,人躯重重倒在地上,再没了声息。“咚!”江袭黛笑了一笑,她还留着这条烂命有用,并没有准备杀人。只是吓唬一下而已。如今看来,果真无趣。如若他绝望之际拼死与自己搏斗,她说不定能高看此人一眼。谁知绑在架子上会耍些嘴皮子功夫,碰见她便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轻轻一吓就晕得不知死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