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燕弄捻起一片有些枯萎的细长花叶,洁白泛了瘪黄,无瑕染了斑点,他凝神地看了片刻才把它扔回地面。
对方忽然低沉悦耳地轻笑一声,不知是笑一厢情愿的自已,还是笑自作多情落入他怀里的玉兰。
景御明把他抱进晶棺,“你先睡一觉。”
“你不陪我吗?”
“你想我陪你?”
“嗯嗯。”
“你想我怎么陪你?”
“陪我睡觉。”
对方不回答了,转身离开房间,即将踏出房门时,留下一句,“晚上。”
春日将过,纷雨濛濛,夜色降临,烛火通明,玉兰花快谢了,凋零残破,落了一地不堪。
景御明披着一身冷霜潮气回来,踏回房间,刚要走入寝室,又折住,把衣服驱散冷意,灵气烘暖后再迈回去。
离燕弄等他许久,“御明,你回来了。”
景御明剑眉凌厉,凤目深沉,宛如望不见底的寒潭,狭长的眼尾上挑,此时站在明烛前,眼神晦暗不明,眼睑被烛光打下一层好看的阴影。
离燕弄逆光看他,青年优越的五官被柔和的烛光打晕的更加空幻,周身扬起浅浅的光华,湛然若仙。
他身后的雕梁画栏,美摆华件都沦为了陪衬。
对方沉默不语,走过来替他更衣,外袍、正裳、内衫挂在屏风,把只着里衣的他抱在床上。
离燕弄被对方渡唇喂了一粒上次的丹药,“御明?”
景御明抚摸上他的身体,“燕权哥哥,我怕你疼。”所以给你喂药,但我更怕你对我无动于衷。
庭院的玉兰花朵一片一片地剥落,沉郁整个春天的温雨在清明时节如约而来。
霜雨打落了冰薄脆弱的花瓣,只余蕾蕊挂在粗长枝干。
那盏屋内的琉璃落地灯台散发橘色,昏昏沉沉。
发乎情意的清浅,软滑舌尖的勾缠,灼热上升的体温,缱绻旖旎的气氛。
心潮激荡,欲罢不能,执念顽痼,妄念滋长。
从未被侵扰的识海被眷顾,茫茫的一片天地里,单独伶仃的一朵烟云,像是无家可归,无处可依,飘飘忽忽,渺远荡漾,残破细碎。
直至有一抹外来的气息一一缠绕抓住,把它拢聚收集,仔细缝补。
无处可逃,不如躲在他怀里。
流泉得月光,化作一溪雪。
清调的房间归于寂静,寒潭冷雾般的黑眸拾掇深沉爱意。
玉容潮红的青年敛下神色,和他抓住的明月一起同棺而眠,仿佛这样就能一生一世,同生共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