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摆脱了你那一无是处的废物爹,总算能开启一段新生活。可最终,我们到了宁州城……” 那年宁州城内,商人身患恶疾,撒手人寰。徒留她,一个怀胎七个多月的女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孤苦伶仃。 她一个身上有孕的妇人,孤身一人,该如何在这宁州城里过活?是她想的太少,太天真。 她坐在河边哭了许久,旁边拱桥上的人群过了一波又一波。 “姑娘怎得挺着个肚子,自个儿在这坐着哭?身上有孕,莫因心伤坏了身子。” 血亲(下) “……” 听闻母亲提及自己,安分半天的董梦晴在董淑媛怀里微微昂了点头。 说到此处她断止话音,良久不再言语。 “……”董淑媛沉默一下,“不错,我此行瞒着冯门主过来,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思。冯门主与回春门真的很好,楼主可否看在昔日里你我二人母子情谊……不求楼主倒戈回春门,只求楼主在隐苍门与回春门的纠纷与争斗中,莫要再与隐苍门结成一条战线?” “我也不是非要说隐苍门的不是,”趁他还未出言,董淑媛忙补充,“可严正凯门主非是好相与之辈,不单单站在回春门门内人的角度,就算……就算站在母亲的角度上,我也不想楼主费尽心思,最终只得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董淑媛带着些焦虑的面容微微皱起眉头:“可楼主表露的意思……” “您有一点说对了,”易晗峥忽而截断她话,“这话我确实不爱听。它们说来有什么意思?若想凭此吊起我的同理心就算了罢,我不是离了那点情分不能活。” “嗯?”易晗峥扬了扬眉,回问得竟显出几分好奇,“我怨什么啊?” 他发自真心觉得,这问题真是妙极了。犹记幼时他还是傻乎乎的易家小少爷的时候,那会,家里仆从从不当着他的面乱说话,背地却个个拿着玩笑口吻,道小少爷年纪尚小就无人管教,合该成为家主一般的废人。他缩在角落偶然听见,撇着嘴,不敢出去争论,心里却是不服气的。于是他自个儿跑去了大街上,只想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他在人多嘴杂的地方待不下去,只得跑去没人的田边自己哭一场,哭完再装个没事人,晃晃悠悠回了氛围诡异的家府。而回去后,尚不会掩饰心绪的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打翻丫鬟送来的茶点。 “叮——” 易晗峥收回手,起了身来:“我对您的印象止于十岁那年。若再相见,就当初见吧。”他大步从董淑媛身旁离去,毫无转圜余地,只留一句,“而多的,像是没什么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