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谱!
就他妈离谱!
姬未湫倏然惊醒, 略有些狼狈地别开了视线,又赶忙伸着脖子去看姬溯的手:“哥,你没事吧?!刚刚不小心……”
姬溯松开了他的手, 状若未觉:“无妨。”
姬未湫作势起身,却听姬溯道:“进。”
吱呀一声, 碧纱橱门打开, 姬未湫只能坐了回去。庆喜公公迈着小碎步跨了进来,又有六名宫人低眉垂目燕翅而入, 烧灯挑帘, 整个碧纱橱变得通透明亮,庆喜公公捧着衣物上前,面上带着三分恰到好处的笑容:“请圣上、殿下更衣。”
小卓公公也捧着衣物近前,姬未湫低头见自己那一身衣服已经是皱得不能看了,反正兄弟二人也无甚可避讳的, 姬未湫有点担心地瞅了一眼姬溯的方向, 脱了外衫换了一身簇新的。
“呦!圣上,您手上这是怎么了?”忽地, 庆喜公公惊叫了一声,姬未湫听见再也没忍住, 三两步就到了姬溯身边, 看他手上到底如何。
当时碧纱橱里太暗,他以为碰不到, 也没有收放力道,但往往是这种无心之间的碰擦最是厉害, 莫说是指甲, 就是一张柔软如棉的纸有时都能割掉一块肉去。
姬溯食指根部侧面多了一条寸长的红痕,渗出两个微小的血点, 在素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姬未湫咋舌,难免有些紧张。这其实是小伤口,搁在他自个儿身上估摸着也就看一眼就算了,多看一眼都嫌娇气。可这是谁?这可是他哥!搁他哥身上,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亏得是他划到的,换了他人,别说是宫人了,就是后妃都够喝一壶了。
庆喜公公:“圣上,这……”
姬溯抽回了手,长袖垂下,就此掩去:“不必声张。”
“圣上,好歹用些玉露膏……”庆喜公公担忧地说。
姬溯微微颔首,庆喜公公这才住了嘴,转身去取了一方碧玉制成的小匣来,里头是晶莹剔透的膏状物,姬未湫见状讪讪道:“我来吧。”
庆喜公公见圣上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将药盒转交给了姬未湫。姬未湫拿着玉片从中取了一丁点儿,一手平摊,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忐忑。
姬溯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将手搁在了他的掌中。
姬未湫小心翼翼地握着姬溯的手指,将玉片在伤痕上轻轻一抹,均匀的涂了一层,又将边缘的药膏攒了攒,在伤口处又糊了一层。眼见着膏药在短时间内迅速被皮肤吸收,将伤口处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白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湫师傅刮腻子功夫不减当年!
玉露膏是皇室秘药,在各类外伤上极有成效,但不论是在制作难度上还是材料上都极难配置,一年只能出个三五盒,所以只供给皇帝一人使用。
先帝在时,通常是自己留下两盒,剩余赐到皇后、太子处,若还有剩就放着备用。姬溯登基后,一盒敬献太后,一盒自用,一盒赐给姬未湫。
姬未湫年少,又喜欢招猫逗狗的,一年到头免不了要磕磕碰碰,王府中还剩一盒多一点。
别说,姬未湫小时候不懂事,还嚯嚯过几盒。那年大夏天在御花园里疯玩了一天,皮肤被晒得生疼,他寻思着这要是给他哥知道宫人得挨重罚,就在寝殿里翻了翻,在一个柜子边角翻到了三盒玉露膏,看它这模样,透明、膏状物、植物清香!不是芦荟胶还能是什么!一芦荟胶他心疼什么?哐哐挖空了一盒给自己糊了全身,等晾干了还知道自己擦一下,状若无事躺回去睡觉了。
隔天疯玩,回来洗完澡又嚯嚯了一盒。
第三天继续嚯嚯。
第四天没了,他就跑去跟庆喜公公说用完了再整点,庆喜公公大惊,连忙跑去看,发现果然空了之后哭笑不得去与姬溯禀报,姬溯也觉得好笑。那会儿先皇对他这个才四岁的嫡幼子算是很好的,知道后又赐了两盒下来,还点着他的鼻子说下回少嚯嚯这种好东西。
“在想什么?”姬溯见姬未湫笑了起来,不动声色地问道。
姬未湫捏着他的手指笑着说:“想起小时候把玉露膏当玉芦胶来涂……皇兄,你当时知道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姬溯沉吟一瞬,眉目微松,显然也想起了十几年前的趣事。他手腕一动,抽出手后反手在姬未湫手上拍了一下:“顽皮。”
姬未湫也不介意,打也没打痛:“说来,宫中还有多的吗?皇兄再赐我两盒?我寻常小伤还不舍得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