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在这件事中的参与度,并不足以让我受到那样大的报应。山神失格,它自己也会失去力量。”“芳姨和我说,现在靠我们的力量已经封不住山神了,出来只是早晚的问题。就像上次你们来这里,把嫫母头埋了,蛇群的攻击就消失了,可是现在我们哪怕埋了,蛇群还是追在我们身后一样。所以只能让它作茧自缚,靠天的力量去束缚它的力量。”“我这点伤插不到要害又很严重,其实是足够的,就是被你们阻止了。”方淮曳经过她这么一通解释算是知道方之翠这么冷静的人怎么会在刚刚破口大骂了。“这种办法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吗?山神失格能被罚多久?总不能它出来一次,我们找个无辜人去被她捅一下吧?”方淮曳也忍不住骂道。“能封一下是一下,我们现在连这一下的时间都没有了。”乐群无奈地说:“我也不想啊。”她们走的是条小路,翻越了半座山之后,她们甚至都隐隐约约看见了老娭毑的坟,身后的蛇群追杀的势头没有半点减弱,她们此刻除了继续往前走也别无选择。等到离那座华丽宽敞的坟更近了些后,方淮曳再也走不动了,她的心脏狂跳,感觉都快从喉咙口飞出来。“不跑了,砍死一批再说。”方淮曳说:“我这真的跑不动了。”别说她,就是方之翠和乐群也有些体力不支,两人同意了方淮曳的观点,准备等紧跟在身后的蛇群过来直接动手。可跟在她们身后的蛇到了坟前却突然停滞了一下,方淮曳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可以从它们绿豆大小的眼睛里看出几分迷茫和不解。停滞只有一瞬,大部分蛇还是朝方淮曳这边挪动,但也有一小部分,往老娭毑的墓碑上游曳而去,它们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在用信子确认什么。有蛇在墓碑上狠狠咬了一口,又卷走了墓碑前快要腐烂的供果,推倒早已燃尽只剩一根红色木签的香,香灰撒了一地。方淮曳手里拿着的砍刀都有些乏力。她一个大城市从小连只鸡都没杀过的女孩子,来村里半个月不到,手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条蛇命了。“我今后勤工俭学,感觉自己能去大润发杀鱼,”她趁着空袭喘了一下匀口气,“我和你们说,有的时候我心太崩溃了,甚至都想放火烧山把这些东西烧它个干干净净算了。”“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村支书和我们提醒过好多次的,你要真烧了她能去老娭毑家门口哭三天三夜,”方之翠冷静地提醒她,“你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感觉来的蛇少了点儿。”确实少了点。要不是压力小下来了,她们也没这个功夫还能插科打诨。方淮曳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刀。刚刚还如潮水一般前来的蛇群,在她们杀完最后这一波之后,竟然没有再增多,而剩下的,全部聚集到了那座修得宽敞大气的坟上,密密麻麻盘踞着。方淮曳与它们对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恍惚。这是她第一次没在蛇看向她的目光中看到凶神恶煞,反而有些清澈和困惑。可没等她想清楚,领头的蛇嘶嘶了两声,竟然在短短十来秒,涌上坟山的蛇便如潮水一般四散在了山林中。方淮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血红一片,她抿了抿唇。为什么?为什么蛇突然就离开了?它们怀揣着绞杀她的目标,除非她死了才能结束,又为什么会突然离去呢?这里唯一有的只有这座属于老娭毑的坟墓,冷冰冰的大理石下盖着老娭毑的骨灰和遗物。方淮曳的手猛然一抖。她一步一步走到坟墓前,盯着坟墓上的几个字。她在为自己灵光一现的大胆想法而战栗,但不是基于恐惧,而是基于激动与兴奋。蛇的离去起码代表它们的认知里,方淮曳这个人,又或者该说方淮曳身体里属于方娟萱的那一部分消失了。它们趴在坟墓上探寻之后,一定得到了某种足够以假乱真的信息,这才撤退。老娭毑她们的目的是瞒天过海,让老天都以为方娟萱已经彻彻底底从世界上消失了。这场葬礼的终点就是出殡下葬。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方之翠,乐群,”方淮曳轻声说:“你们说,出殡下葬的,真的是老娭毑的骨灰吗?”第56章 转折方淮曳的话近乎呓语, 却令乐群和方之翠微愣。“你们以前没有想过这件事吗?”方淮曳轻声问:“不可能吧?连我都能联想到的事,你们怎么会想不到呢?”她抬手抚摸了一下冰凉的墓碑,那上面镶嵌着一张黑白色的遗照, 是年老的老娭毑。“你知道, 我们做丧事的,遇到的人大多是对自己的身后事非常重视的。”乐群组织了一下措辞,“但凡能够为自己的身后事, 打棺材、找丧队、办丧仪的,哪个不是为了自己?”“从古到今,从王侯将相到普通百姓, 有几个不想后事办得热热闹闹的?我们做这行, 从来不会揣测过世的客人要放弃身后名, 这样不吉利。一般人也办不到。”乐群说:“你怀疑埋下去的不是老娭毑的骨灰,那你觉得老娭毑的骨灰去哪里了呢?你知道骨灰火化要经过哪些流程吗?人死之后要火化,殡仪馆的车就会直接来, 一路送人过去,火化完之后再把骨灰坛捧回来, 这一路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吗?回来了之后骨灰盒就立马到了我们手里,放到灵堂里,就没有从别人眼底消失的时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