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娭毑的遗物还在不在?”方之翠突然问:“还有四天才上山,遗物是烧的还是陪葬的?”喆姨一愣,“我也不知道,不过老娭毑生前喜好还挺丰富的,自己准备的陪葬,东西还挺多,应该是准备直接土葬的,你去问一下粤娭毑才行。”方之翠点点头。她们甚至没有在喆姨这里久待,问明白了自己想问的事情,便再次开车往道场驶去。方淮曳在车上摸不清方之翠要做什么,也没想等她主动说明,直接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方之翠找了个大点的田垄,停下了车。现在正是下午两点,阳光大好,水稻田里稻浪摇曳,被映出一片嫩绿了来。方之翠降下茶色车窗,有一缕阳光落在她侧脸上,掠过唇角的酒窝。“方知甜是进了老娭毑的寿衣之后开始失神的,她话里话外也一直在说老娭毑引导她。那亩水塘是老娭毑自己的,虽然不能排除其他钓鱼佬来过放了东西进去,但是这样的可能并不大。我家里的鸡和蛇暂时弄不清楚,你为什么不能出乡道也暂时弄不清楚,但是我们在路上看到的吊死在树上的人穿的也是寿衣,这段时间整个方家冲只有一家办丧事。”她琥珀色的眼睛看向方淮曳,笑了笑,“我们如果在最开始对一切都没有什么头绪,这么一整合下来,也能揪出根线索来。”“这些里面,能寻到踪迹的只有老娭毑本人。”所以她们唯一能入手的也只有老娭毑本人。方淮曳与她对视,呼出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和方之翠认识不过两天,却总觉得她已经能看懂方之翠眼底的每一个神情。大概是两人短短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迅速磨练出的默契,她竟然看出了方之翠眼底的含义。——往前走,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准备好了吗?可是方淮曳本身也没有别的选择。得不到一个结果,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村子。昨晚上落水时甚至都没有驶上国道的那一刻痛苦,痛苦到身体出现了保护反应令她几乎忘记疼痛究竟有多强烈,只有心底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与其龟缩起来哀怨自己怎么这样倒霉,那还不如勇往直前亲手查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方淮曳的眸光中多了几抹坚定,她扭头看向前方,轻声说:“我们走吧。”窗外稻浪翻滚,日光下落之处仿若连细小的灰尘都一览无遗。无人的乡道上响起发动机的轰鸣声,车辆裹挟着泥土像前驶去。第9章 作戏要拿到老娭毑的遗物并不容易,保管遗物的是方玉和粤娭毑,并且方玉的权限比粤娭毑大很多。方淮曳按照辈分无论在粤娭毑还是在方玉那里都多了更多的主动权,加上她们对方淮曳昨晚落水的事本身就怀有愧疚,要达成两人的目的,显然方淮曳出马比方之翠更适合。方淮曳没有推脱这件事,她本身便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格,这几天被吓得不轻,但是缓过神来之后,她凭着一股机灵劲能干的事多了去了。方淮曳为了让自己瞧上去更加病弱,还特意在脸上擦了层粉底,让脸色更加苍白几分。果然她一进了道场粤娭毑就连忙迎出来了。“哎哟,还没养好吧?怎么就过来了?杨医生说你能下床了吗?”粤娭毑这几天颇为操劳,整个人看起来都瘦了一大圈,脸上的神色不算太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面对方淮曳。方淮曳虚弱的笑了一下,“杨医生让我明天再去接着吊水,今天可以出来走走,我就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暂时没特别要你帮忙的,”粤娭毑牵着她的手让人上了杯一次性纸杯装着的茶,“你赶紧打个电话给翠伢,让她接你回去休息,后天大后天才要你出面呢。”“这样啊,”方淮曳作恍然的模样,“我还没看过流程单子呢,那两天我要做什么呀?”粤娭毑闻言从旁边的桌面上扯了张单子,递给方淮曳看,“后天八仙过海道士开路,还要做一百零八拜。大后天要读家奠文,细数生前功过,送路灯贿赂野鬼。一百零八拜老姐姐走之前指明要你家的人走最前面,送路灯贿赂野鬼也需要你出面。”方淮曳抿了抿唇,她之前是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现在一听还有点茫然。但要贿赂野鬼还要领头一百零八拜总让她有些不太好的感觉。现在她没时间去细究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能稳定心神按自己原本计划好的来,她快速扫过整个流程直接落到出殡那一块,指着下葬和陪葬遗物这一项说道:“老奶奶还有遗物吗?”粤娭毑闻言咳嗽了一声,提醒:“按辈分你要喊她老姐姐。”方淮曳张嘴几次,发现自己喊不出口,只能红着脸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重复一遍:“老娭毑还有遗物吗?这边的遗物不用一起火化吗?”小姑娘不好意思的尴尬模样逗乐了粤娭毑,她疲惫的脸上多了抹笑意,“没这么严格,埋骨灰盒的穴我们挖了很深,足够把她想带下去的东西都带上。”“那我能看看吗?”方淮曳眼底露出几分踌躇,“我妈在我临走之前让我找个时机去看看老娭毑这里有没有一张她的照片。”方淮曳的老妈是在村子里出生的,也是在村子里长大的,前半辈子活得并不算顺遂,家里辈分高但很穷,她小时候的照片基本没有,唯一的一张还是在老娭毑这里蹭的,是张老娭毑抱着她的照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也找不到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