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钟府, 此时夜色将明,太阳将再次升起,而这本该无人的清晨, 钟府门口却有人头耸动。
烛灯布幡,水果肉脯, 纸钱剑酒,以及不知名的细小法器, 被他们装进木箱,红绳捆好。
他们动作小心, 仿佛是怕惊醒了谁,说话也是小声的,悉悉索索的布绸被他们拧成绳索, 人与人之间腰腹绳索相连。
以一种很奇特的姿态, 挑着箱子,往山上走。
钟家大门幽幽打开, 一行人就在晨雾中收拾行囊,往山上走。
这架势, 居然让人看着有些发怵。
沈见碌:“我们是见鬼了吗?”
季浔感叹:“虽是黑天,即将白日,应该是急着要干什么。”
江清月看了一眼, 道:“也许祭祖大典要提前开始了。”
沈见碌:“!”
季浔:“!”
沈见碌轻声问:“这么快的吗?不是说要准备一下,之前我看那钟管家架势,不像是这么急……”
黎尘道:“可能是因为我们。”
他们?
他们做什么了?
沈见碌还正疑惑, 却突然一惊。
是了,当天他们闯进后山院落,遇到了那位夺占人身体的妖王,不但如此,还破开了那个木盒的封印。
那木盒仿佛能牵引全府上下气运,染之妖气再反哺自身。
而他们不但打开了木盒,还破坏了屋内鬼魂的平静,并和暴起不稳定的妖王打了一架。
估计也是经此一遭,那妖王的人类身体经不住负荷,现在很需要急着换一副新身体了。
他也迫不及待,去迎接新生。
空中仿佛还浮动着香火味,随着远去的人的步履逐渐远去。
天一点点亮起来,钟府内渐渐人声响动。
江清月闭眼听了一会儿,道:“那群人估计是先上山做准备,现在钟府里的人沐浴焚香,要不了多久就要上山了。”
那他们……
季浔感到头疼:“这么快,真的是一点准备也没有。”
沈见碌神色木然:“你们好像都忘了一件事。”
季浔不解:“什么事?”
沈见碌看向钟府高墙,叹息:“自从我上次从水牢逃出,钟管家就对我特别关注,如今要是让他发现我们不见了,这场祭典估计不好开始啊。”
季浔狂喜:“那不是正好?刚好一直拖着。”
沈见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黎尘同样。
季浔不解。
江清月冷笑道:“你是巴不得那妖王直接啥也不管发狂啊,现在让事件由他们发展才是最好的吧。”
嗯嗯,沈见碌点头,心说不愧是自己师妹。
季浔犹疑:“那你们需要……”
沈见碌抬头望天,生无可恋:“我们需要赶紧回到当初那个牢。”
思及至此,他居然很想迎风流泪。
怎么有人会这么惨的,二进宫了还不够还得自己主动去?
季浔安慰他拍了拍他的肩表示爱莫能助。
沈见碌挑眉:“你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你也要回去。”
季浔:“!”
他怎么忘了,原来他也是被关起来监视的啊!
还不知道门口那几个兄弟如何了,这要是万一醒来没看到他……
季浔感受到了这个秘境深深的恶意。
*
四人除了江清月,其余都得悄悄潜回“牢”,所以,向兰姑娘他们传递消息的重任,就落在了她身上。
江清月倒是没说什么,甚至还向沈见碌保证自己能保护好自己,就离开了。
倒是让原地的沈见碌感到十分惭愧。
他们这三个大男人,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姑娘靠谱。
由此可见,数量和年龄,哪个都没毛用。
三人墙头依依告别。
沈见碌:“再见兄弟,禁足舒服吧。”
季浔当仁不让:“挺不错的,快回去蹲牢吧。”
沈见碌笑容僵硬。
季浔因为较近已经走得没影,只有沈见碌和黎尘因为既是同牢又有锁链如今无法分割。
他们一路都走得小心,钟府人随着天亮逐渐苏醒,收拾东西以及准备工作的声响传进耳朵,却意外地安静。
就像他们提前知道这不是一场简单的祭祀,而是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