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刘方贵之外,京兆杜氏这个大隐患也不能视而不见。岳阳王环顾直堂一遭,顿时便皱起眉头道:“蔡参军何在?速速召他来见!”
时间足足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蔡大宝才从外间匆匆入堂进拜大王。
岳阳王也没有再怪罪他缺席,摆手屏退其他人后,便望着蔡大宝说道:“蔡参军,我不想再与虏贼交战下去,你可有计?”
“什么……”
蔡大宝听到这话后顿时一愣,下意识的惊呼一声。
岳阳王脸上闪过一丝羞赧,他也自知这决定有些轻率,很快便面露愁容道:“我并非怯战,虏贼虽然攻克下笮戍,但仍有樊城、汉水为阻,想要抵近襄阳谈何容易!唉,只因内部不靖、为敌所趁,若不尽快止戈于外,恐怕将要兴乱于内了!”
说话间,他将樊城递交上来的那些书文展示给蔡大宝,而蔡大宝在看完之后顿时便也皱起眉头道:“无论此计真假,的确需要严阵以待。方今雍府人物毕集襄阳以待虏贼,军民望北皆有切齿之恨,若杜氏果真妄结虏贼,这正是趁势拔除痈毒的良机啊……”
听到蔡大宝劝他趁此时机直接铲除杜氏,岳阳王却摇头叹息道:“杜氏方镇相结于外、势力当我上游,哪怕太平岁时若欲谋之都不容易,更何况今尚有虏贼临水望我。
蔡参军计议虽有道理,只憾我势力仍有未及。更何况我若强杀杜氏,襄阳诸族则必痛伤其类,韦、柳诸族恐怕都要目我为仇。唯今之计,与敌止戈,安抚治内,忧患自解,蔡参军可愿为我行使一程?”
“大王既有所命,下官岂敢推辞。但此行能否遂愿,却难以预知。”
蔡大宝见岳阳王心意已决,便点头说道,稍作犹豫后他才又开口说道:“下官前之所以缺席,是为探证一事,正待奏告大王。大王可还记得日前府中所召门客李仁略?”
岳阳王闻言后点点头道:“这李仁略学术虽然未达玄微奥妙,但也还算可观。可见这些虏廷旧户倒也不失传承,难怪其宗族能着于一时。但今战事为先,这种访贤征才之事还是暂放一边。”
“但是大王,这李仁略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逆旅远客,当下魏国统军大将、荆州刺史李伯山,正是其子!”
蔡大宝这话一说出口,岳阳王直从席位上惊立起来:“什么?你再说一遍!”
“旧年两贼交战洛北邙山……”
蔡大宝当即便将李泰父子因邙山之战而失散的前因后果讲述一番,继而一边暗窥着岳阳王神情变化,一边又说道:“大王今欲与敌止戈,对两方军民诚是大善。若能使李仁略共臣同往,事必济矣!”
“不、不可!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奇货可居,焉能如此草率发送!”
岳阳王本来因为京兆杜氏这一隐患而愁眉不展,可当听到敌将父亲竟然流落于襄阳、寄居于自己治下,顿时便换上了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虽然还未想好该要如何利用这一机会,但显然不会轻易放过。
蔡大宝听到岳阳王这么说,心内不由一叹。他与李仁略私交不错,故而才对其人身世了解不少,又向其人求证自己的猜测,这才挖掘出如此惊人的消息。
岳阳王想要与敌谈和,在他看来是一个顺势送李仁略北去与家人团聚的好机会,故而才主动提出,却不想岳阳王另有大图。虽然心中惭愧有负友人,但他心中自然还是以大梁、以岳阳王的利益为先。
“蔡参军你先往李仁略住处,将他礼请府中供养起来,他但凡有什么需求一概满足!”
岳阳王先对蔡大宝叮嘱道,旋即便又喃喃自语的盘算起来:“那李伯山在魏已经是位高权重、前程远大,必然不肯附我,邀他南来是强人所难。可若据此让他助我做成我不便之事,这也不妥……”
盘算半晌,岳阳王仍然没有想好如何利用才能让此事利益最大化,唯一可以确定的,还是得尽快同那敌将李伯山取得联系,暂且将其心意试探一番。若是此子凶顽不化、昧于孝义,那么他也是白高兴一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