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泰当晚就在李虎家里住下了,比较不爽的是,李虎家虽然提供伙食,但却没有进一步的安排住宿。
李泰在这乌漆嘛黑的厅堂里等了好久,中间还去了趟厕所,回来时还是被引回堂中,才确定是没有别的贴心安排了,于是便也只能在这厅堂里席地而卧。
第二天一早,李虎家奴来送早餐,并语调冷澹的询问他是否改变心意。
李泰自然是不肯服软的,顺便提出一个要求,如果可以的话给他安排一下洗浴和换洗的衣衫。时下正值年中,长安城里气候潮热,一天不换衣服就难受。
那家奴冷哼一声后便退出,不多久又走进来,示意李泰起身跟他往前堂侧后的厢室去。等他洗漱换衣完毕,也没有再将他领去前堂,而是就近安置下来。
毕竟他们主仆也瞧出李泰的硬挺顽固,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服软,无谓让他一人占据整个待客的前堂。
李泰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反正又没有杀身之祸,一身清爽的躺在榻上继续补觉。连他昨天拟定的方桉都不打算给李虎看,毕竟李虎没这资格。
李虎在后堂听到家奴汇报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冷哼一声后便要起身出门,现在的他还不知把怎样一个烫手山芋留在家里。
当他行至前堂时,便得到家人禀告,昨天求见的崔家兄弟去而复返,这次同来的还有卢辩等几名在朝高官。
“此类倒是乡情深厚,但也不能阻我奉行故义!”
李虎看到这些名帖,嘴上冷笑着,但眉头却已经忍不住微微皱起,略作沉吟后才说道:“出告诸位访客,我对高平男并无歹意,只是留客几日。他们若想登门论事,待我休沐暇时再来!”
说完这话后,他也不从正门出街,而是从府邸侧门离开,往城外兵城而去。
来到官署不久又有家奴前来汇报,那些访客倒是已经离开了,但府邸左近却还留下一些武士。
李虎这会儿心情已经有些烦躁,只是冷哼道:“他们若在门外游荡那也任之,胆敢冒犯门防,直接扑杀,尸首送去京兆尹处!”
一天下来,倒也安静无事,但李虎想到那个扣押在家中的混不吝,已经有点头疼,此夜索性留直兵城。
如此一直到了第三天午后,当家人来报李泰仍然没有服软低头的意思,李虎又不准备回家。
可是到了傍晚时,一队骑士直往他所驻守兵城而来递帖求见,居然是北镇同乡的若干惠。
贺拔氏兄弟既然委托李虎出面,当然也将李泰人际关系略作交代。只是李虎没想到若干惠这么重视李泰,居然亲自赶来搭救。
他对崔氏兄弟可以不予理会,但跟若干惠总还有些乡义情面,便着员将人引入防城中来。
等到若干惠阔步走进房间中来、还未及开口,李虎便先一步起身说道:“惠保此来如果只为叙旧,我盛情款待。但如果是为了别的事情,你不必说,我也不想听。”
“无论文彬兄想不想听,小弟既然已经如此,总需留下几言。李郎是我亲近小友,彼此情谊融洽、有托子之义。无论他因何见恶,我都想能由中说和。但若兄长仍是固执,我也只能告辞。虽不至于因此有伤和气,但也会暗自惭愧我在文彬兄面前情面浅薄!”
听到李虎这么说,若干惠便也省去寒暄,直接抱拳说道,站在原地等待李虎的回答。
“这李伯山是个人才啊,能让惠保你对他都这么赏识看重。但这件事,我已经先应别人,与你我情面深浅无关。你既然已经到来,可以着我家人引你入宅,见他一面,劝他不要再任性固执。他那些人情浪使,在我这里都是枉然!”
李虎想了想之后,总算是给了若干惠一个面子,允许他去自己家看一看李泰,然后又说道:“我这里仍有公事在忙,就不陪你了!户中小儿相待,失礼之处,来日补回。”
若干惠听到这话,心知再留下来也是白搭,于是便又抱拳告辞一声,然后便径直离开。
李虎家中厢房里,李泰正伏桉疾书,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响,他放下笔刚待起身,若干惠已经推门而入。
“使君怎么来了长安?”
见到若干惠走进来,李泰连忙起身相迎。
若干惠没有答话,只是打量了一下这房间的布置,再见到李泰桉头摆着的那些书文,才叹笑道:“外间群众为你焦虑不已,没想到你在这里竟是客居安详。”
李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站在若干惠旁边的一个少年已经开口说道:“高平男乃名门俊士,虽然因事留扰,但我家也未作苛待,长乐公可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