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欣蔫巴得像颗烂在地里的白菜。她用筷子捻起一小撮米饭放进嘴里,缓慢磨动牙齿的样子几乎是在一粒一粒地嚼。 盘子被往前推了推,坐在对面的人发话了:“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喜欢酸甜口的?” 其实是很累,而且比起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跟蒋澄星相处实在太心累了,她根本摸不清她到底想要干嘛,也跟不上她的节奏,只能被动地呆在原地胡思乱想。一般人做事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也各有各的背后逻辑,可明明蒋澄星也称不上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她却怎么也抓不到她所作所为的线索。 说到底,为什么会找上她呢?她之前看在钱的份上不介意了,这会儿却又在心里拧起了疙瘩。 于是她的声音里也带了点幽怨:“本来昨天就没睡好……” 太过分了,蒋澄星! “这样啊,”蒋澄星说,“那今天就给你放假吧,下午好好休息。” “怎么,还想接着玩?” 蒋澄星起身给她倒了杯水:“瞧给你吓得。” 也可能是多了意料之外的空闲时间让人心神舒畅,她一边吃,一边情不自禁地微微眯起眼。 不过蒋澄星似乎也有自己的事做,一吃完午饭就钻进了书房,成欣念在她说的“吃完饭不要直接睡”,没有立即爬到床上去,而是在房子里闲逛了起来。 她穿过大到能打羽毛球的客厅,来到屋外的跑道式阳台,今天有些阴天,外面只能看到钢铁森林般的大厦和更远处灰蒙蒙的江面。站得这样高,却更显得人渺小。在离开这里后,她将要去哪里过活呢?她好像很少考虑有关未来的事情,毕竟于她而言,最能畅想未来的那段日子已经是遥远的过去了。但是这一刻,面对迟迟未暖的天气,面对飒飒而来凉风,她忽然有一个模糊的念头:还是要好好生活啊。 或许是吹了会儿风,等回到屋里时她已经不困了。不过躺被窝里闭目养神也不错,她本来是这么想的,然而路过书房的时候却被门开的一道小缝吸引了目光。 她试图换个角度,鼻尖却一不小心蹭上了门把手,门里的动静骤然一停。 成欣揉揉鼻子,还是推门进去了。 “不、就……”她瞟到了刚才看到的书柜,“呃,找本书看。” 当事人却毫无自觉地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道:“可以坐那儿看。” 她靠坐到沙发上,陷进软抱枕里,在翻开书前还是出声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呢?” 有些无趣的答案,但是好吧,知道像蒋澄星这样的富婆也要干活多少也是一种安慰,虽然对事实上已经失业的她来说算不上什么乐子。 她还束起了头发,垂下的发尾让成欣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马尾辫,但是又不如那时被严格要求的规整,现下只是随意扎了个发束,松松散散地坠在脑后。偶尔有一两绺发丝滑落,很快便被她用指节漫不经心地拨挽回去,丝毫不影响工作的节奏。 但是看得多了就倒胃口了,她已经看过太多次了。她最终把视线落回到手里的书上,可惜本格推理太过严谨,她还没能完全理清手头的线索,就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 正在半梦半醒之时,忽有脚步声传来。她睁开睡眼望向门口。 成欣拉起被子蒙住脑袋。 成欣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接过盛着褐色液体的杯子,抿了一口,是巧克力牛奶。 蒋澄星坐在一边看 成欣被她盯得发毛,放下杯子瞪她:“你干嘛?” “别看了!” 成欣差点儿呛了一口,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反驳,手就被女人扯了过去。蒋澄星捧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胸前,眉眼含笑道:“我家狗狗终于学着亲人了,好开心呐。” 蒋澄星一下子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 勉强还算和谐气氛只持续到睡觉之前。待又一次被拉到那个笼子门口,成欣还是忍不住牙关打颤。她在脑内飞快地回想这一整天,好像她也没惹到她吧,怎么想都不应该又回到这里。 蒋澄星回过头来:“这次就乖乖自己进去吧?” “嗯?”蒋澄星垂下眼俯视着她,“就是想让你进去而已。” 所以没有解释,没有为什么,只要照她说的话做就好了。 笼门在身后落锁,主人留下轻飘飘的一句承诺:“明天就放你出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