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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人给她编织一个囚笼。她不能够再做自己了。在还懵懂的时候被抹去了对性别的认知,开始混淆自己的身份。第一次见天癸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可裴光卿知道痛斥她,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东西。她被命运抛到了“男人”中,只能日复一日地压抑自我,做别人眼中的芝兰玉树。庆幸裴光卿还要维持百年高门的家风,裴家典籍浩如烟海,连医籍也罗列在其中。她只能在看医籍的时候,盯着“妇人方”三个字,一次又一次确认自己的身份。她的人生好像跟着真正的裴治一起埋葬在坟墓里,于是用她的眼睛来看人间,只觉得每一处都是该颠覆的阴暗。裴光卿要保裴家门楣不堕。而她想要毁去这一宗支,她放任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亲的鲜血。裴光卿恨她无情。可谁规定了,她就得心甘情愿为家族奉献自己的一生。清河可爱。但缘生缘灭,一切都有化为泡影的一天。她为侯门之女,尚有万千不得已。如果清河坐上那个位置,她能为自己抗衡群臣吗?血脉相融的家人都不可信,何况是其他?所以她逃了。第51章 醍醐灌顶梦里的画面并不连贯,光影朦胧。光怪陆离的片段腾跃着、衔接着,几乎没有理序可言。醒来的裴琢玉只记得一些碎片,可那些碎片,哪里能够勾勒出她过往的二十年?宁轻衣在宫中小住不回,裴琢玉在若水院中不得外出。她也没什么跟那些看着她的人交涉的念头,只是请碧河将过去驸马的所有物都送到她这处来。以前翻过驸马手卷以及落有注释的医籍,其它的只想着“眼不见为净”。可裴治是她。这些尘封的过往都是她。除此之外,府医也被请来施针。裴琢玉下定决心要恢复过往的记忆。碧仙暗叹一口气,道:“殿下说,不想记得也没关系。”裴琢玉抿着唇,她摇了摇头,轻声说:“两个人的事,难道让她一个人承担吗?”裴琢玉不出去,可有人来探望她。除了钱白泽、郑澹容她们,还有什么热闹都要凑的庐陵公主。隐约听到了点风声,但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庐陵当然会设法打探,可裴琢玉不理会她的八卦之心,最后只能讨了个没趣。最后做完课业的崔萦也来了。她蹭蹭蹭跑到裴琢玉的跟前,很生气地用拳头捶她。“你走了也不告诉我!”亏她还以为裴裴跟她第一好呢,结果裴裴只想着自己浪迹天涯。她呜呜咽咽了几声,不等裴琢玉哄她,又恢复往日的快乐。她的眼珠子转动着,小声说,“阿娘不让我出去呢,下回你要走告诉我,我们偷偷离开,玩一阵再回来。”裴琢玉哑然失笑,转头就问起了崔萦的课业。崔萦:“……”恢复记忆这种事急不得,先前的刺激带来的片段不断重复,至于更多的过往,没能够成功地尽数挖出来。至少在一旬后宁轻衣回来,裴琢玉仍旧是裴琢玉,没能还她一个完整的自己。住在宫中想到裴琢玉,宁轻衣还是有些伤心的。不过母亲的怀抱给了她安抚,再者还有许多事情要去考虑,她慢慢地将思绪腾空了。大起大落的情绪于身体无益,她还不想那么早早地去见先祖。气只剩下一点,宁轻衣放任自己任性一次,晾着裴琢玉。可一听碧仙说她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好气又好笑。难道她说了那么多,就是让裴琢玉来一场“醍醐灌顶”,好恢复旧日的记忆吗?这忍耐了不到半天,就让人把裴琢玉请来了。裴琢玉心虚,纵然想用目光描摹许久未见的人,可还是没敢真抬起视线、肆无忌惮去打量。她跪得很自觉,红着两眼喊了一声“殿下”。好嘛,没有消掉的气又转为心烦了,宁轻衣瞪着裴琢玉,也不会真忍心将人打出去。她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神色来,道:“这么喜欢跪吗?”裴琢玉说:“应该的。”宁轻衣:“……”就不能是主动点上前,将她拥在怀中吗?难不成就只能跪着道歉?什么榆木脑袋,这么喜欢跪就一直跪地上吧。宁轻衣打定主意不理她,但呷了一口热茶后,就故作镇定地说,“跪我跟前来,太远了打不着你。”裴琢玉抬眸,暗松了一口气。殿下还愿意理她就好。她没起身,只是膝行向前,低着头跪到宁轻衣倚靠着的小榻前。她屏息,眼睫轻轻地颤动着,一颗心揪起。宁轻衣直勾勾地凝视着裴琢玉,一伸手只抓到了一柄玉如意。她身体微微前倾,衣裙窸窸窣窣作响。玉如意在裴琢玉的脸上来回碾,最后往下一沉,抵着裴琢玉的下巴向上挑,迫使她抬起头来。眼睛早红了一圈,如蝶翼般轻盈的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宁轻衣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扔开玉如意,用手摩挲着裴琢玉的脸,问:“哭什么?”裴琢玉小声说:“没有。”宁轻衣轻嗤:“我眼睛还没瞎呢。”裴琢玉苦闷中夹杂着点委屈,她改口说:“想不起来。”宁轻衣凝视着她,漫不经心地问:“想起来怎样?想不起来又怎样呢?”伤心过、怨过、不解过……过去的种种哪会随着裴琢玉的记忆恢复而做未曾发生呢?她抚摸着裴琢玉的唇角,又道:“我告诉你,不是为了逼你回忆过去。我原先想着让你远离过去,便没有告知你实情,可没想到啊……裴琢玉,你不信我。”最后几个字带着自我嘲弄和落寞。裴琢玉心一缩,泛着钝刀割着似的疼。挂在眼睫上的泪珠终于坠落了下来,一旦起势,似乎就无法停止了。“我的错。”她哽咽道。宁轻衣冷嗤一声:“当然是你的错。”她注视着裴琢玉的眼泪,一面想着给裴琢玉点颜色瞧瞧,一面又很是不忍。她捏着裴琢玉的脸颊,命令道:“不许哭。”裴琢玉“噢”一声,想低头。然后无声地、偷偷地哭。宁轻衣:“……”她看着裴琢玉畏手畏脚、可怜巴巴的模样有些郁闷。想了想,说:“上来。”但没等裴琢玉起身,又说:“外袍脱了。”这膝行向前沾了一身尘土,也不知道哪里学的。难道她会看她可怜就心软吗?裴琢玉很听话。跪地的双腿有些麻木,她用手撑了撑,缓了一会儿才站起身,颤抖着手解开衣带。秋凉时节,宁轻衣怕她着凉,伸手扯了件外衫胡乱地裹在她身上。“对不起。”裴琢玉垂头耷脑地道歉。宁轻衣听烦了,让她闭上嘴。她伸手圈住裴琢玉,说:“我再原谅你一次。”“以后没有我的人跟着,你哪里都别想去。要是再让我发觉你有走的东西,我就让人打条铁链,将你拴在屋中,让你再也见不着天光。”裴琢玉:“……”可宁轻衣的神色很认真,话音落下,她又强调了一回,再问:“听明白了吗?”裴琢玉欲言又止,想说“不走了”,但似乎以前也做过许多实现不了的承诺,于是她顺着宁轻衣的话道:“听明白了。”宁轻衣一点头,抱着近在咫尺的裴琢玉,终于心满意足了。宁轻衣不在意裴琢玉记得,但裴琢玉自己想记得。她坐在院子中整理过去的旧物,有时也会问宁轻衣一些相处的细节,想要靠着旁枝末节,堆砌出一个完整的自己。宁轻衣说任其自然。裴琢玉假装听了,可还是记挂着,宁轻衣只能由她去了。爱想就想吧。承天三十六年秋。后宫的钟才人顺利地产下了一个健康的皇子,承天帝大喜,立马大赦天下,一驱自去年来沉重的氛围。钟才人生皇子有功,从才人位份一直提到四妃之下的昭容,她的父亲钟老丈也被提了爵,封为“承恩侯”,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范。钟慧慧有些不知足,可四妃尚在,贵妃之位虽然空着,但圣人也没有许她的意思。圣人对待几个儿子恩薄,但没怎么牵连生育皇子的妃嫔。不过他已经冷落四妃许久了,论起恩宠,哪个都不及钟慧慧。这位新生的六皇子是由承天帝亲自赐名的,名“承嗣”。不到半月,承天帝就下旨让宰臣们拟定新皇子的封号。圣人还没有立太子,原本就燕王一个长大的皇子,不管是朝臣还是燕王府里的人,都觉得东宫之事其实已经稳了。圣人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立燕王那立谁?可偏偏小皇子诞生了,而且圣人这一系列的举措,都让人看出圣人对幺子的偏爱。圣人年岁渐长,但若是能等到小皇子长个几岁,那就不知道花落谁家了。对于宰臣而言,一个已经开府的亲王、一个年幼的皇子,似乎后者更容易操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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