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爹毕竟是回故土,你皇祖母不看功劳看苦劳,也不会太过于不管不问,不会受苦的,你放心。”说到这里,陆荷看向了郑雪宁。比起她们母女的情感外露,郑雪宁通常都显得情绪更加淡漠一些,不怎么开口说话。然而此时,当郑雪宁的眸光,落到陆蝶卿身上时,哪怕是陆荷,都能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出对方的怜惜和心疼。似乎要不是碍于自己和白铭在场,此时不太合适,郑雪宁早就走过来给自家闺女擦眼泪了。郑雪宁恰在此时走了过来,站到了陆蝶卿身侧,看向陆荷。“伯母。”她又看向白铭:“伯父。”“我已派了使臣提前到闪国,想必有关你们的安排,如今已经有了动作。我派了一些暗卫随身保护你们的安全,等到了闪国之后,也会隐在暗处。若是有什么难处,或者需要帮助的,将这哨子吹响即可,那些暗卫会出现。”郑雪宁递过去了一枚哨子,送到陆荷手里。陆蝶卿怔怔看着郑雪宁,红润的唇抿了抿,有些说不清的感动。宁宁为她,为她们一家做的实在是太多了。纵然是陆荷与白铭,也在此刻心中万分复杂和感动。他们明明是长辈,更应该为两个孩子做点什么,却实在是窘迫,让郑雪宁反过来如此为他们筹谋一切。陆荷张了张口:“…雪宁啊,你费心了。”别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了,有些感动是难以开口表达出来的。郑雪宁对人心并不陌生,甚至是深谙人心的。但多数时候,身为上位者,并不需要她去怎么揣摩人心。偶有思考的时候,也是想着该怎么平衡势力,如何达成最好的局面。她是观棋者和下棋者,常常摆弄棋盘上的所有棋子,去观测和掌控人心。然而对于陆蝶卿的父母,是郑雪宁平生头一次只用维护之心去对待。因为这是她心爱之人的亲人,那么也顺理成章被纳入了她的羽翼下保护起来。面对陆荷夫妻俩的复杂感慨,郑雪宁及时开口道。“伯父伯母,就是为了我和卿卿,你们也要收下此物,多保重自己。”“于我来说,做这些只是举手之劳,何况,你们是卿卿最重要的人,自然也是我重要的人。我做这些本就是应当的。”说这些话时,郑雪宁难得在旁人面前流露出了几丝温情。陆蝶卿默默抿着唇,站在旁边,心里感动到想哭。呜呜呜宁宁好好。陆荷和白铭听着郑雪宁的话,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将起伏的心绪压了下来,只能伸手将哨子接过放好。毕竟这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们都能听出郑雪宁的真诚。再推辞,就成了矫情了。陆荷看向郑雪宁,想张口再叮嘱什么,但到了此刻也明白,有些话不用说透,对方就会做好。郑雪宁总是如此,思索的比他们更加全面,有时候都让陆荷夫妻俩觉得被比了下去。郑雪宁:“伯父伯母,你们二人过得好,我和卿卿也能更加放手一搏。此次送你们回闪国,也盼着你们能和故人相聚,至于其他的事,尽力而为即可,不必强求。”这是在提点他们,不要带太大压力回去。陆荷二人能听出其中的意思,不由点头。“放心便是。”一番惜别之后,夫妻俩终究还是坐上了马车。这座生活了十八年的朝樱国皇城,渐渐被甩在了身后。陆蝶卿看着马车走远的背影,咬着唇,眼神有些黯淡,但这次却忍住了,没有再哭。遇到事情总是掉眼泪,那是小孩子的做法。她已经长大了,会成为一个厉害的,能承担事情的人。下次再见到爹娘,她会证明自己的成长。少女攥着的拳心,忽然被一只温柔的手握住,每一根握紧的手指,被轻柔掰开。陆蝶卿怔了怔,看着掌心尤有些发愣。握紧的拳头掰开后,掌心便袒露着,露出了上面掐出来的印子。郑雪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轻飘飘的,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再想掐掌心,就掐我的。”她把自己的手,塞到了少女手中,勾起的唇弧度好看,唇珠惑人。陆蝶卿怔住片刻,手心在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暖后,鼻尖又酸了。呜呜呜,脆弱被看到,就会忍不住想被哄。少女往前一靠,郑雪宁从善如流地伸手,将她搂住。“人生的路充满奇妙,看似是别离,其实是在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如今我们还有些弱小,但不久的将来,等我们再厉害一点,不仅修为能提升,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还能弄来延年益寿的丹药,和适合伯父伯母修行的功法,兴许能让他们也踏上修行之道。你说是不是?”陆蝶卿听着郑雪宁的话,一时间有些入神。宁宁描绘的画面真美好呀。她抬眸,一双动人的明眸,充满依赖和湿漉漉的水光,就这么看着郑雪宁,满是向往。“真的嘛?”这副乖巧小猫猫的模样,实在是惹人爱,郑雪宁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小猫的鼻尖。“自然是真的。”她按着少女的手掌,在自己心口,让对方感觉心跳。“一切会好的。”清晨朝霞刚刚出现,陆蝶卿的心便也跟着充满了阳光。在红日越过树梢,展露出明媚光芒时,她跟着绽出了灿烂的笑。“嗯!一定会更好!”她有爱的人在身边,爱能战胜一切。第160章爹娘刚走的头两日, 陆蝶卿很不习惯。但她还是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多去打坐修炼,让灵力尽可能顺着经脉运行, 将体内杂质清除。在修炼早期,正是凡人向着修仙者转变的关键时期。十几年的五谷杂粮积累在体内, 早就失去了先天纯净之气的凡人, 若想踏入修行之道, 便要将经脉尽可能用灵力清洗干净。“宁宁,修炼总是如此枯燥的嘛?”陆蝶卿忍不住问起对方。同样是修炼, 但似乎宁宁比她更加沉得住气, 常常能静坐一天,不被外界任何事情打扰。除非的确是有什么事情处理,才会离开一下。而她比起宁宁, 时间要更多,没有什么杂务缠身, 可她经常会胡思乱想, 甚至有些心浮气躁。也幸好每次睁开眼,都能看到宁宁就在旁边, 这让陆蝶卿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她不是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倘若没有宁宁, 她要怎么办呀。陆蝶卿总是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对于未来, 藏了一些无法说清道明的隐忧。这个时候,郑雪宁总是会将她搂过来, 捏捏她的耳垂,轻声哄她。“专注,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就在当下。”这样沉着有力的言语,都会让陆蝶卿立刻收敛心神, 重新安定下来。只是今日,在试图突破炼气期一层后期的坎儿上,陆蝶卿实在是无法再专注了。她脑海一会儿冒出爹娘上马车,和她分别的场景,一会儿又闪过从前一家三口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画面。小时候经历的每一件事,都无端从脑海闪过,令她根本无法静心。以至于心乱如麻,体内的灵力都不受控制了,无法自如行进了。郑雪宁睁开双眼,看见的就是睁着一双湿软眼眸,依赖又无措看着自己的少女。这是她放在心上疼着的姑娘。郑雪宁将对方捞过来,抱在了怀里,垂眸和她对视。“若修炼不枯燥,充满滋味,大道岂会无情?”似乎因着天性缘故,郑雪宁的情是很少的,除了对怀中这个少女热烈之外,她的情几乎近乎于寡淡。而她的体质在接触了修行之道后,几乎是突飞猛进的速度,根本不存在任何瓶颈和障碍。在手中有灵石支撑的情况下,她如今已经迈入了炼气期二层中期。这速度极为惊人,仿佛在娘胎里就修炼过一般,只是忘记了,如今捡起来重新修,便恍若每一步都踏在过去的印迹上,继而进步飞快。所以陆蝶卿体会到的心乱如麻与枯燥,郑雪宁丝毫未曾感受到。陆蝶卿抿着唇,小声道。“宁宁,我是不是会给你拖后腿?”这话问的有些小心,少女垂下了眼,盯着自己的手指,心中满是无力感和自我厌弃。似乎从相遇以来,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宁宁做她的主心骨和依靠,自己却少有反过来照顾到对方的时候。小心缩起来,有些自我怀疑的陆蝶卿,瞧着像只受了伤的小白兔,怯生生的。郑雪宁索性将她整个环在怀里,用被褥将她裹成了一团,给到少女安全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