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文士打断了韦孝宽的沉思,韦孝宽这才看向了他,苦笑着说道:“老了便是这样,没多少精力你继续说,这次我定然认真。”????“刘桃子又派遣麾下将士在各地担任郡尉,游徼,收复各地的郡县兵”
韦孝宽再次愣神。
文士却没有停下来,继续说着。
不知过了多久,韦孝宽这才摇了摇头,“不必再说了。”
“高湛竟派高阿那肱去对付刘桃子.可笑啊。”
“当下各地将军们又急着去开战。”
韦孝宽皱起了眉头,“现在,不开战才对大周有利,刘桃子这次虽拿了朔州,可做事比过去都激进了许多,若是没有外人,他们一定会先打起来。”
“高湛虽然残暴,但是麾下不缺能将精兵,若是二者开战,刘桃子未必能撑得住,或许还会投奔大周。”
“可现在,国内的将军们再三逼迫,高湛便是知道,也不敢轻易动手。”
韦孝宽说着,脸色却愈发的惆怅。
他跟其余将军们不同,是反对冒然出兵的。
高演虽然死了,可伪齐却没受到什么影响,边防虽然糜烂,可晋阳和邺城的精锐还不曾有变。
在如此局势下,出兵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他觉得庙堂应该派遣使者,去祭祀高演,而后与高湛承诺和睦相处,再撤一撤边塞的军队,给高湛和刘桃子创造出一个很好的决斗空间来。
两人一旦开战,那就不是轻易能结束的,刘桃子无法攻破晋阳,而高湛也无法迅速击溃刘桃子。
战事一旦焦灼起来,无论结果如何,都对大周有利。
可他这个想法,却得不到国内将军们的支持。
因为大周本身独特的军事制度的影响,大周的将军们都比较好战,战争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巨大,这也是他们越战越强,即便有宇文护这样的人还能在国力上高歌猛进的原因。
可这也不是没有弊端,弊端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韦孝宽闭上了双眼,再次沉思了起来。
如何才能加速刘桃子的谋反进程呢?
如何才能让他们打起来呢?
如果不能,又该如何让杨忠等人全力去攻打刘桃子,以消灭刘桃子为首要任务呢?
韦孝宽忽睁开了双眼,他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了门口,一把打开了门。
外头狂风大作,韦孝宽却一点不惧,他迎着冷风,看向了远处。
这一刻,他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却随后却又消失不见。
庞大的玉璧城墙将官署团团围住。
这座坚固的城池,齐人进不来。
他却出不去。
“来人啊派个人过来,我有口信送去邺城的.”
声音随风变得模糊。
邺城,皇宫。
“这就是你给我举荐的虎熊之将?!”
“这就是关张之勇?韩白之军略?!”
高湛抓着和士开的手臂,脸色狰狞,不断的质问着。
和士开低着头,眼里满是泪雾,他哭着说道:“陛下,是我的过错,请您处置!!”
看着面前满脸泪痕的和士开,高湛又缓缓松开了手,长叹了一声,“也不能都怪你,谁能想到刘桃子下手这么快,他竟敢谋反?!”
“挟持一州刺史,哄骗庙堂,私下占据,这已经是谋反的行为了,绝对不能宽恕!”
“准备车马,朕要领兵前往晋阳,让平原王前来迎接!”
和士开还是擦着泪水,轻声抽泣。
祖珽却赶忙走上前来,笑着说道:“陛下,刘桃子造反,不容置疑,是该杀,可伪周军队已经在边境整装待发,此刻攻打刘桃子,怕是最后让周人得了好处啊。”
高湛很是愤怒,“那怎么办?要纵容他私下占据朔州吗?”
祖珽赶忙说道:“那自然不能纵容,彭城王先前竟还上奏,说是什么情有可原,等击退了杨忠再商议这件事,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彭城王知道什么?!刘桃子此举就是谋反!!”
“你勿要多说,现在就给我准备车架,朕要领大军击破刘桃子,斩下他的头颅!”
高湛一脸的暴躁,又跟和士开索要酒水。
祖珽是不劝的,当即就出去做准备。
和士开哭着坐在了高湛的身边,“陛下,都是臣的过错,臣不该举荐这样的人啊。”
高湛听着他的哭声,脸上满是无奈,“算了,算了,你也勿要哭了,你跟高阿那肱,都是一时大意,就是朕都没有想到,刘桃子竟敢这么做,他阿爷还在我这里,亲族还在我这里,你还真没有说错,这厮是一点都不顾及他人,就是个无君无父无法纪的畜生!”
“越早砍杀了他,越是对我们有利。”
“在杀他之前,还得先杀了刘桃枝。”
高湛正说着,忽有甲士前来禀告。
“陛下,尚书令高睿求见。”
“哦?须拔来了?快让他进来!!”
高湛很是开心,赶忙令人请进来,很快,一位不满三十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的相貌跟高湛有些相似,却是柔和了许多,看起来就是一副和善忠厚的模样。
他穿着有些单薄,进了殿内,便赶忙行礼拜见了高湛。
“陛下!”
高湛笑着将他扶起来,高睿乃是神武皇帝的侄儿,也是高湛的堂兄。
他是被高欢抚养长大,故而跟高湛的关系极为亲近,本人更是宗室里少有的全才。
他为人温和,礼贤下士,关爱百姓,他跟刘桃子一样,过去曾担任北朔州刺史,都督北燕、北蔚、北恒三州以及库推以西黄河以东长城各镇军务。
在任期内,他安抚民夫,加强戍守,挖井凿池,行诸多仁政,深得军民拥戴。
直到如今,边塞各地还都知道他的名声,在边塞的威望未必就比刘桃子要小。
看到他到来,高湛脸上的怒火当即消失,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有人给我说刘桃子在边塞的威望太高,不好动手,他们却不知,我身边还有你这样的贤才,朕以段韶为将,斛律光为先锋,你沿路安抚,刘桃子能阻挡我吗?!”
“须拔!你来的正是时候!”
“刘桃子在朔州谋反,朕准备领大军前往讨伐,你跟着朕一同前往!”
高睿惊呆了。
他赶忙跪在了高湛的面前,“陛下,臣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高湛一愣,随即将他扶起来,肃穆的说道:“当下元月,杨忠等人没有命令,是不敢出兵的。”
“而刘桃子羽翼未成,军队分散在各地,此刻若是能迅速出击,击破他的主力,那就能顺利接手各地防务,抢在周人前维持住当地的局面。”
“况且,你在边塞最有威望,北朔,北恒,城外诸多戍镇,谁不服你?”
“刘桃子反心已显,若不能尽快出击,再过一年,便无法制衡了。”
高睿摇着头,“陛下,当下道路上冰雪覆盖,出兵的消息根本瞒不住,刘桃子得知大军即出,便再也没有缓和的机会,不是交战,便是投奔伪周,当下,刘桃子挟持高阿那肱,就如彭城王所言,是因为朔州谋反,劫了物资,他也没有自领朔州刺史,当下已经退出了朔州,所安排的官员,也都是通过高阿那肱来表奏的,地方上的军队也是过去的地方军.”
“这不能说是他造反,更不该直接出兵。”
高睿缓缓看向了和士开,“若要怪罪,这都要怪那些蛊惑您的小人,斛律羡在朔州,没有什么过错,我不相信他会吞没军粮物资,更不相信高阿那肱能担当重任,抵御强敌。”
“高阿那肱徒有虚表,过去也只是充当侍卫,狩猎时陪同而已,可以作玩伴,却不能做大将。”
“尤其是在这种危急的时候,若我是刘桃子,得知庙堂派遣了高阿那肱待在我的后方,我也会派人捉了他!”
“陛下,该治罪的人不在朔州,就在您的身边”
高湛呆愣了片刻,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来人啊!!”
“去将祖珽给我抓过来,打二十军棍!赶出邺城,发往边地为官!!”
ps:帝于后园使珽弹琵琶,和士开胡舞,各赏物百段。士开忌之,出为安德太守,转齐郡太守。———《北齐书·祖珽列传》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