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璧城。
甲士手持书信,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最里头的屋子。
韦孝宽坐在此处,周围聚集了许多幕僚。
他们此刻正在不断的翻开来自对面的诸多书信,进行总结和判断。
有人拿起了这最新送来的书信,看了片刻,脸色大变。
“将军.刘桃子此刻只怕是已经到达了邺城,我们的人在成安见到了他的部下,姚雄,寇流,田子礼等人,您看.”
韦孝宽缓缓抬起头来,眼神略微犀利。
他拿起书信看了起来。
自从尹大夫返回都城之后,韦孝宽的处境就变得更加糟糕了,本来以他接回晋国母的功劳,足以往前一步的,可尹大夫的一些话,似乎改变了宇文护的想法,宇文护抽调了玉璧城的一些士卒,又更换了一些将领。
韦孝宽对此只能无奈接受。
这,便是当初放跑了刘桃子的代价。
“高湛要出大事了。”
韦孝宽缓缓说道。
幕僚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将军,邺城兵马皆在高湛的调度之下,刘桃子不过百余人”
“刘桃子若不是要去做大事,是不会让部下们提前离开的。”
“这三人都是他的同乡,是他的绝对心腹,避开他们,那自然是为了做大事,高湛这人,不缺乏勇气,也有些本事,不过,他绝不是刘桃子的对手。”
韦孝宽看向了左右,“不必等邺城的消息,出动晋阳的所有力量。”
他缓缓从面前的诸多密信里抽出了一封,丢在了众人面前。
“济南王。”
桃林。
白雪覆盖之下的桃林犹如仙境。
没有踩踏的痕迹,格外的干净。
一棵棵桃树耸立在地面上。
刘桃子站在自家的院落前,看了许久。
在村落里,刘桃子受到了更加热情的迎接,刘桃子虽不在村落,可村落众人却因为他而活着。
几个心腹站在刘桃子的身后。
“兄长,怎么办?要接走吗?”
田子礼开了口。
张家村不安全,边塞才是最安全的,他很早就想将这里的人都带走。
刘桃子不曾回答,路去病却苦笑着说道:“只怕是不行。”
“且别说这般寒冬,老者是否能赶路便是能走,将左右亲信的家属从中原接走,陛下会怎么想呢?群臣会怎么说呢?”
“若是在外为官,还好说,可这为将”
路去病说的很明白了。
田子礼皱着眉头,“路公,当下虽然无事,可若是长广王的亲信往后要报复,如何是好?”
“我会护着的。”
“您总不能一直都守在成安不走啊。”
路去病迟疑了下,“那就等到天气好了些,分批离开,一批一批的走,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我来想办法。”
“那便多谢路公了。”
“不必多礼.我并非外人.”
路去病长叹了一声,看向了桃子,“你才刚回来,就急着要回去吗?”
“道路极长,一去一回,便要很久。”
“我在边塞尚且还有大事不曾完成。”
路去病看向了边塞的方向,脸色有些迟疑,“我也真想跟长孙公那样,辞了官,跟着你一同前往,哪怕做个吏”
他又摇了摇头,“可我不能走我在成安,也有很多大事要做。”
“我知道。”
“你定然会做的很好。”
“你也是。”
“你比我强多了,我的能力,也只能试着让这一县百姓活下来你在边塞,是能活许多人的。”
“边塞之人加起来,只怕也没一个成安县的人口多。”
“哈哈哈~~”
路去病笑着说道:“你若是有需要,开口就是,我会全力相助的。”
“我也是。”
两人便没有再说话。
久违的重逢,却又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刘桃子离开成安的时候,带走了许多人。
其中有很多想要去边塞的吏,有长孙公,还有一些本地的青壮,皆是各有所长。
路去病站在道路边,看着那行人走远,消失在远处。
脸上却满是不舍。
他只是挥着手。
期待下一次的重逢。
晋阳。
刘桃子等人赶了许久的路,再次回到了晋阳,而前来迎接他们的,却不再是高归彦与段韶。
而是熟悉的老臣陆杳。
晋阳的冰雪融化了许多,却也变得更加寒冷。
陆杳脸色复杂,看着面前的刘桃子,那张脸几乎皱成了一团。
“你你跟我来!!”
陆杳拉着刘桃子强行上了车,随即朝着皇宫出发。
坐在车内,陆杳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怎么总是这般你做事之前,便不能先告知一声吗??”
“你可知你.”
“唉。”
陆杳哆嗦了许久,终于还是没能说出来。
“稍后见到了陛下,记得及时认罪。”
“你这先斩后奏,坏了陛下的许多事。”
“陛下虽没有说,可我看他,还是有些生气的,你简直是乱来啊,那可是陛下的亲弟弟,一母同胞,你说抓就抓??”
“算了,算了,反正说什么都无用了,稍后见到陛下,记得及时认罪.我已经帮不了你太多了。”
“你看看你办的事情,唉。”
陆杳唉声叹气,都不知该如何言语了。
若是能回到两年前,便是打杀了他,他也绝对不要举荐这厮!!
这厮实在是太能折腾了,根本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去邺城本是一件好事,谁能想到,他这么一去,惹下了这天大的麻烦。
当下的晋阳,几乎是炸开了锅。
大家都觉得,这是陛下授意刘桃子,跟太后约定好,一同下的手。
甚至陆杳初次听闻这件事,也是这么想的。
可见到陛下之后,他才明白,原来都是这家伙自己办的!!
那一刻,陆杳眼前一黑,险些跪死在高演面前。
他看向一旁的刘桃子,造成了这一切的元凶,脸上竟没有半点的惧怕或慌乱,他扯开车帘,看向外头的晋阳。
道路两旁的房屋,一片寂静。
“正是饭点。”
刘桃子忽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陆杳一愣,也看向了两旁的房屋,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今年冻杀了许多人。”
刘桃子放下了车帘,不再说话。
陆杳忽然也沉默了下来。
他们就这么一路来到了皇宫前,陆杳领着刘桃子下了车,带着他走进了皇宫。
还是熟悉的流程,似乎这里的皇宫要更加严格一些。
他们被一路带到了马场。
他们站在外侧,看着高演领着亲信们,纵马在这里狂奔,看不到他的神色,却也能感受到皇帝此刻的暴躁,他全速狂奔,速度极快,一遍遍的冲锋,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
高演纵马,缓缓停留在了他们的面前。
高演低着头,看向刘桃子的眼神颇为肃穆,脸色凝重,极为不善。
陆杳抿了抿嘴,赶忙走上前来。
“陛下,刘知之他是.”
“契害真!!”
高演忽开口。
“你可知罪?!”
刘桃子缓缓行礼拜见。
“臣有罪。”
“知道你犯下了什么罪行吗?!”
“不知。”